清都长公主叹气道:“你们怎么搞成这样?也怪你,你……” 文帝打断她道:“别说了,姊姊。”又环视四周,道,“便依她,她中宫的木槿全部移走,移去九华堂。她爱兰草,这里就全种兰草,天下有什么品种,那便都移来。兰草清雅,原也跟她最合。” “方才提到云中,我倒是想起了司马氏。”清都长公主道,“司马楚之在那边,一切可还好?” “他上表了,说他老了,想辞云中镇将一职,让他兄弟接任。”文帝道,“朕本来不以为意,多年来他也还兢兢业业。但如今淮儿对琅琊王生疑,他向来不是爱白疑心的人,沈信府上出的事又是大事,我看对司马氏还是多留意的好。司马楚之的辞表,朕没有准,且看看吧。” 清都长公主随手摘了一朵木槿,又叹了口气,道:“似乎谁都信不过。” 文帝笑道:“我们姊弟一心,互相扶持,那便够了。别的人信不信得过,又有什么?” “你就会哄我开心。”清都长公主笑着又道,“以前司马金龙当过太子典师,沈鸣泉又一早就在太子东宫,他们有书信来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说不定,是淮儿想多了。” “有书信不奇怪,奇怪在被烧了。”文帝道,“司马楚之深得先帝信任,算是南朝来投的武将的头一位,否则又怎会放心让他镇守云中?沈鸣泉跟司马金龙自然是再熟不过了,可要这么说的话,不仅是沈鸣泉背叛太子,司马金龙也一样。明日把宜琦传进宫来问问,朕有些时日不见她了,也不知她这琅琊王妃当得如何。” 清都长公主道:“陛下心狠,让她当司马金龙的续弦,还问她过得如何?” “朕倒觉得自己可怜,身边的不是什么燕国皇女,就是大凉公主,国仇家恨,个个不知道心里多恨朕。”文帝叹了口气,道,“朕没先帝那么看得开,能立赫连氏当皇后,再温顺的猫遇到机会都会用爪子去抓断仇人的咽喉。宗爱弑主,矫皇后诏,这事赫连皇后不会没有份,朕想着都是怕,还能跟她们好好做夫妻?宜琦和宜琼总归是莫瓌一母同胞的亲妹子,年纪大了,心思多了,谁知道会怎么样。连景风都向着她哥哥,何况是她们俩?” 清都长公主道:“好啦!我不过说一句,陛下就抱怨了一堆。要不,陛下,让如今跟咱们大魏常常来往的国家再送几个妃嫔吧,高句丽如何?据说那处美人甚多哪。” “姊姊,你就饶了我吧。”文帝笑道,“如今事多,哪有心思。” 二人走过回廊,四周都遍种香草,流水绕着栏杆,还有些极漂亮的鱼在水里游。廊下挂着金铃,风一吹便响。 文帝又道:“说起来,太子倒是来求过我,饶了沈氏一门。” 清都长公主蹙眉道:“兹事体大,怎么饶?” “太子说是顾念旧情。一来与沈信的师生情谊,二来嘛,太子跟沈鸣泉的情份还是在的,老实说,朕也没想到沈鸣泉居然会设计太子,太子待他实在没话可说。”文帝笑道,“想来也是不欲此事闹得更大,一旦撕开了个口子,便掩不住了。” 这时已走到云母堂外,文帝叹气,道:“姊姊,有时候朕在想,若还是孩子那时候便好,事事有姊姊替我拿主意,我只管玩便是了。” 清都长公主缓缓地道:“我的一生全系在你身上,陛下,你说没有我便没有你这个皇帝,那末,没有你也没有我这个长公主。” 渔村的这一夜,却是谁都睡不着了。裴明淮看着渔民们聚在火边喝酒,默默不语。吴震不知溜到哪里去了,裴明淮见他找村民们讨了些香烛,想是找地方去遥祷孟蝶香魂了,自然也不理会。昙秀说是要回房做晚课,也人影不见。道容师太与众弟子自打扫了几间空屋,此时想必也睡了,灯都灭了。 祝青宁眼望流水,这晚江面上仍是灰蒙蒙的,说是雾却也不知道是不是雾,缓缓上升,汇聚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说不出的诡谲。“你看他们,明儿是要不顾一切地进去了。明知凶险,还是要去试一试。你说,他们是为了什么?” “不知道。”裴明淮道,“与其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