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嘴跑火车语出惊人,导致好好的酿酒素材被一刀剪。 其他学徒都说纪方酌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只有在酿酒的时候才能短暂恢复正常,酿出一坛又一坛正宗、浓香的传统封缸酒。 但是,他的正常其实也不正常。 用师傅的话来说,纪方酌就像是上天看不惯封缸酒快失传的困境,于是大方送来他们酒房的一个彩蛋。 他幼失怙恃,从福利院被师傅偶然捡回去做学徒,十五岁就能精准估算发酵时间,准确度在九成以上,十八岁开始实操酿酒,几乎继承了师傅的毕生所学,独立酿造的黄酒和师傅所酿几乎品不出什么分别。 那时,刚刚成年小有成就的纪方酌问师傅,他是不是可以申请非遗传承人了。 全国最年轻的非遗传承人也已二十九岁,纪方酌觉得自己能打破这个记录。 可那时师傅却说:不够。 “小酌啊。就算申请成功,你觉得,自己担待得起‘传承人’这三字吗?” 师傅年事已高,腰背佝偻,慢吞吞地从竹躺椅上直起身子。 “有什么不行?”十八岁的纪方酌心气高扬,笑着说道,“我要是能申请上,师傅你也后继有人了。” “‘传承传承’,无非就是将这封缸酒的酿造秘法教授给下一代人。” “再由下一代申请传承人,又教给下下代。源远流长,再不断绝。” 他讲得头头是道,可师傅听完,却无奈摇头,说:“仅仅将酿造技法教给徒弟,是不够的。” “那不是传承。” “为什么?” 师傅缓缓道:“古时候人们发现,将粮食熟制,密封发酵,就可以酿造出浓香辛甜的浊液,这便谓之为‘酒酿’。最初,酒酿只是王公贵族餐桌上的佳肴,平民百姓想要品尝何其困难。” “后来,人们打仗。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酒酿便又去到战场上充鼓舞士气之途。” “再后来……人们用酒入药,暖身,清洗创口,小酌助兴。传统酒酿的种类也越来越丰富,进入民间,无论是谁,只要花上几文钱便可以在馆子里讨碗甜酒。” “再再、再后来呢?”纪方酌听得饶有兴味,睁大双眼,趴在师傅的竹椅靠背上撑起手肘。 师傅顿了顿,“到了民国,洋酒进入民间,同时人们为了追求更高浓度的酒精含量,采用蒸馏的方法,产出白酒。” “白酒辣嗓子。”纪方酌说,“还发苦。人们为什么追求又苦又辣的东西?” 师傅笑了笑。 “人间百味,何不一尝。”他忽然一皱眉头,“但是,你小子上哪喝的白酒?你……酒量差成那样,平时偷尝仓库的酒酿,尝完就去吐。别以为我不知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