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计较。” 接过笺纸, 赵冉冉只扫了眼, 一场触目惊心的离间阴谋跃然纸上。 笺纸上前半段是以段征的口吻痛陈朝廷陛下的不公,尤言前几回被克扣士卒军粮, 自认是功高震主遭了忌惮, 日后一旦战事了解, 必要遭昏君弃置。而后半段, 便是告诉河东王自己会在两月后, 联合几名边将, 届时以佯攻闵地为号, 助河东王一举攻下整个江南。 纵使心间有惊涛,赵冉冉脸上亦只是浅浅皱眉, 思绪飞转, 随口说了句:“谋反叛国的罪名, 陛下能那么轻易信吗,大人稍等。” 说罢,她接过之前自己丛王府窃出的空白私印信纸,悬腕落笔。 世道离乱,总要先保住自己才好。 这个道理,不也是那人教她的吗? 此刻赵冉冉自觉心硬如铁,有些不认识自己似的,萱软鸦青的褙子厚实却也能勾勒出一段纤弱袅娜的身姿,她也不刻意去营造对那人的恨意,只是始终凝眉肃穆,好似在穷尽气力,尽可能将字体模仿的像一些。 崔克俭先是坐在太师椅上饮茶,半白的须眉下一双眼里没了克制,透着精光的视线半是审视半是觊觎地黏在女子身上。 须臾,他放下那只被把玩了几遭的鸡公杯,起身踱步到她身后,只隔了半掌的距离,去看她信纸上的内容。 一看之下,崔克俭压了压盛着精光的眉眼,当他再侧目去细瞧女子身上华贵的云锦褙子后,不由得抚着胡须呵笑了两声。 “‘陈璟小儿,当年亦不过只一个无能的空爵……’”他摇头揶揄地将信件内容念出,而后释然笑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段征那小子似也没打你伤你,你这样将陛下的老底过往挖出来,只怕他连个好死都不得喽。世侄女竟还同小时候一样,看着温良,这脾性可是倔得厉害。” 崔克俭并不知当年新帝陈璟还是汝阳王时,段征曾舍身救过他一命,赵冉冉刻意在信中以辱骂的口吻提及当年,实则是知道他二人这些不为外人知的私交,为他最后留一处生门。 “好好好!这字迹真是足可乱真!”落笔之际,崔克俭一手收起信纸满意端详,另一只手却落在了赵冉冉肩头,“小冉,老夫是真心想引你作长久知己,你且放心,不论这事成与不成,我崔家都不会损伤,倘若…倘若他日老夫真个得势了……” 言及此,他已然有些沟壑的容长脸上竟罕见的起了些局促之色,随即定了定神,双手扳过她两肩,颇有些认真地说:“并非是老夫一时兴起要发那少年狂意,小冉你也知道,我丧妻也有十数载,确是一直再未寻着合心意的人,我一直都羡慕赵兄能得你这样一个女儿……你若点头,将来老夫三媒六聘,以匹嫡之礼迎你作崔夫人如何?” 因他也并不算逾礼,赵冉冉倒并不惊慌,想了想后才笑着退开了半步,行了个晚辈礼故作娇俏地答道:“世伯厚爱,只是小冉残躯难当,我如今只想快些泛海南洋,将来时局定了,只要世伯愿意,小冉定焚香扫塌,同您抚琴玄谈,如此,岂不比囿于俗人之交更好些?” “这…”崔克俭本想解释他并非那等迂腐在意名节之人,可他也是聪明人,只略踟蹰了瞬,就晓得赵冉冉的话听着客套豁达,实则是不容转圜的推拒了,瞬息之间,他便想明白孰轻孰重,眉毛一扬淡笑道:“是老夫唐突了。” 说着话他径自便朝后退了步,一面将密信收了,一面朝屏风后击掌道:“出来罢。” “稷弟!”赵冉冉连忙疾步过去,头一件事便是要去瞧他的伤腿。 然而‘薛稷’却只是抱拳一躬身行礼道:“小人见过赵姑娘。”说着话便抬手将脸上的易容猪皮揭了下来。 是一张同薛稷有五分相似的面庞。而身形嗓音举止几乎与薛稷一般无二。 就在赵冉冉要问清缘故之时,隔壁的雅间传来了侍卫的喊声,她蹙眉瞧了眼屋内二人。 但见崔克俭早有所料般地竟朝她欠了欠身: “今日世侄女既与老夫无缘,那这一场计谋里,世侄女就少不得要再吃些苦辛了。” 话音才落,崔克俭笑吟吟地瞧着假‘薛稷’抓起她的手,破门朝外奔去,风霜清贵的一张脸上,似有不舍亦似在嘲弄。 假‘薛稷’脚下生风,赵冉冉被他抓的手腕生疼,三两步几乎是风一般得飞出了门外。 她心知不对却也是潜意识得斟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