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郝仁耳朵里听了很多关于刘野的传言,传言再真也比不了亲眼所见的震撼。 在她为应付郡守大人的威压绞尽脑汁,在她为了弹压下头的骚乱苦心焦思,却不想自己最厌恶之人,在她所管辖的囹圄里过得风生水起,把日子过成神仙模样。 “小刘啊,在囹圄的日子委屈你了。” 贾郝仁从转角处进来,为了展示父母官的亲切她甚至没带随行的小厮,进来看到的是什么——刘野背对着她,身在斑驳的光影里,炉子上“咕嘟”冒泡的红油飘香、佳人劝酒声暧昧、丝竹管乐之弦 “放肆!” 贾郝仁见此情景新仇旧怨一股脑涌入,也不要管什么与她体面,好好言说了,板起脸怒呵。吓的屋内的莺莺燕燕倒吸凉气,环配叮当脆响跪下请罪。恐惧与威势在堂中游荡,气压低的人不敢喘息。 “呵!” 被一声餍足又漫不经心的笑声打断,贾郝仁的眉间聚集怒气,似乎要在今日判她死刑,心却戚戚惘然并无十分肯定,一时僵持不得其法。 “大人是真对我动气了。” 刘野一展手臂靠在太师椅上,闲适的调侃。 她的脸被窗外明亮的光线覆盖看不清神情。她便是这般毫不顾忌的模样是贾郝仁从来没见过的面庞。见此,贾郝仁后背涌起莫名的寒意,以前只见过她卑躬屈膝的小机灵、或是伶俐的办事样子,所以她才下了这番结论——刘野只是一个有点叁脚猫功夫运气很好努力向上爬的小年轻。 是自己怜才之心,不经意间的放纵才让她钻了空子得道至今。只要她挥挥手,杀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般容易。 现在,贾郝仁不确定了。她恐惧于自己判断的失误,想要慧眼如炬地扫穿刘野皮下的真实。 “大人,我的大人哦,您比我亲生的父母还亲,大人,小刘好想您。” 刘野眼睛一眨泪水说来就来,她哭得凄惨,她哭得肝肠寸断,她匍匐着爬到贾郝仁脚边,抱着那腿呜呜哀嚎。 低下头的美人面面相觑愈加不敢多言,窗外的阳光是那么亮,晒杀黑暗处的魑魅魍魉。好像之前刘野的不驯只是自己短暂的幻想,是心里调味之后的映射。如今她在这里如一条还在水里泡着的落水狗。她抱腿是真实的,她的哭喊是真实的,她的真心似乎并不重要。 “大人,小刘一路走到今日不敢忘了大人的提携之恩。我这样的人不过是尘呀土呀小小的沙砾,能有好运被风吹起落到您的靴上,伴您走一段,已是祖坟冒了青烟八辈子的福气了。” 刘野泪眼蒙眬,仰头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来,“大人,您不要我了吗,我可是您最忠心的狗啊,汪汪汪~” 她此前种种作态,似乎只是被贾郝仁宠坏了。 如今刘野哭得那样伤心生怕被主人抛弃,那样的不顾仪态,周围跪着的美人便是对外传话的戾气,这样好听的秘辛如何守的住了,等他们出去一定会大肆宣扬,如此,刘野在沛县也算毁了。 刘野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低,低到她没有任何理由生气。所以,只能高高拿起低低放下咯。 “小刘,你看看你,好歹是个亭长,哭哭啼啼的,还有那么多人在了,像什么样子,起来,快起来。” 只要得了好,再硬的人嘴巴都是软的。贾郝仁只得扶住刘野,扶着她起来坐在凳子上,“走吧,我来接你了。”贾郝仁挥挥手,其余人离去,正堂之上只有他们二人了。刘野还假模假样哭着,但是泪珠儿不落了。 “你说说,你办的叫什么事,大堂之上顶撞本官,本官让你来囹圄也是叫你好好反省,如今你既已知错,这囹圄不待也罢,收拾收拾回家吧。” 贾郝仁没有再摆官架子,而是语重心长般展现长辈的严厉的爱。那语气不轻不重,现在他们应该说说心里话了。 刘野起身又想哭跪,贾郝仁挥手急声道“你坐,坐。”这些天她听得哭喊声还不够吗?天知道她的睡眠有多差,都是面前这小王八蛋害的,她扶额,“就这样说。” “大人,我无罪,您知我无罪。” 刘野把“无罪”咬的很重,说的很慢,意有所指的腔调让贾郝仁内心微微一颤,她意想不到刘野敢说这话,她无罪,那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