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来吃,他恍若未闻,等揭开盖的时候饭菜早硬梆梆坨成一块了。 他木着脸一口口塞进嘴巴里,胃里的寒气一直透到了心上来。 他也许真的错了,他不该固执己见,出头顶撞元军师,这样先生就不会因为他受牵连,更不会因为他受伤。 他真的错了吗。余穆尧眼里流露出茫然,目光虚浮地落在远山一轮月亮上,今晚的月亮透着混浊的乌红,像一滩脓血晕开在天上,先一步预示了不详。 早有人前来换余穆尧的岗,他心里头烦躁,觉得无处可去,干脆长久地站在高高的哨塔上,入眼是边关一片荒败的残垣断壁。 站岗的士兵都换了两波,有人偷懒,有人交头接耳,天上地下数他最清醒,数他最寂寞。 少年怀愁,很难说不是由情而起,可边城萧索,霜杯雪盏,又往何处去说呢。 寅时,距元瑞锋一行出发已一天整了,底下巡逻的士兵又换了一批,余穆尧嘴里咬着边关特有的蒺草,粗糙的草根磨疼了舌头,他嚼了两嚼,在浓稠的夜色里听见一声骤起的尖锐的号角。 余穆尧抬眼一望,前方暗流涌动,像数以千万计的蝗虫,泱泱一片,铺天盖地地朝前淹来。 余穆尧双目圆睁:“城兵夜袭,传令官速速击鼓,全员御敌——!” 士兵犹在梦中,他便一手扛枪,飞鸟般自高高哨塔一跃而下,少年清亮的声音撕开无声的夜幕。 “鸣鼓啊!”他转头喝道,“营地还有多少人手?传令下去,东南西北,四方列阵,垒上立盾牌,步兵持戟先行,骑兵随后,弓弩手全员于墙头待命,去啊!” 传令的士兵仍呆愕不已,先前从未被城兵夜里攻营,纵是营外修有垒墙壕沟,但从未用于防御外敌。 余穆尧一咬牙,抢过他手中鼓锤,在冷硬的鼓面击出第一声,鼓声浑厚,一起,一荡,长久不绝,一声道尽战役的冷酷与苍凉,传令官浑身一震,如大梦初醒,匆忙接过槌子,颤抖地往下传递了迎战的讯号。 王擎宇匆匆赶到,见余穆尧一脸凝重,额角浮起两道狰狞的青筋。 余穆尧见他,没有废话,张口便问:“王擎宇,如今营里到底还有多少人?” 事发危急,王擎宇抿紧唇,先前种种在脑里过了一遍,一五一十说来:“早前萧先生与元军师相商,军师仍执意出兵,但只带走两千精兵,尚余五千人驻守营地,骑兵占两成,弓箭手占一成,只是往日领兵的将军都随军师一同攻山去了,营里没有能发号施令的将领。” 王擎宇想了想,又道:“但萧先生私下曾与我说,如遇城兵突袭,让你与我且先顶上,我二人交谈仓促,还不知这是否为军师授意。”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