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突然唤了声他的名字,“我记得,你小时候也是和外婆一起生活的。那时候,你会想家吗?” 会吗? 这个问题无疑有点沉重,许弭思索了一会,没找到答案。 “我曾经,在和外婆一起生活的时候,很想家。”她先给出了答案,“那时候我啊,在获得快乐的同时,也一点没有减少对回家的期盼。会去找村子里经常出门的叔叔,去打听外面的世界。去偷偷询问,到云城的车票是多少钱。记得村子里有个奶奶要到云城看病,我偷偷砸了我的存钱罐,跑到那个奶奶家里,问她能不能带我到云城,我……很想妈妈。” 她始终带着笑,语气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可身边的男人,心底却是疯狂生长的疼惜。下意识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像是回应和安慰。 “那个奶奶没有答应,还告诉了外婆。我记得奶奶去的那天,我在后面追了好久的车。只觉得,我的希望破碎了。偶尔我也恨过外婆,为什么要把我圈养在乡下。为什么不让我和妈妈见面。那时候,总是会忍不住埋怨,觉得我和其他小孩差了太多太多。” “后来,也到过几次云城。但几乎都是在医院度过。外婆的身子不好,老毛病了,隔几年就要检查。可笑的是,那时候,我每次陪她过去,都在想办法偷偷溜走。但出了医院又发现,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灰溜溜地回到了外婆身边。”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很可笑吧。那时候的我,还真是有点过分叛逆也傻得要命。一直到了初中毕业的年纪。记得那次刚考完试,外婆很生气地给我收拾了东西。她什么都没说,就带着我搭上了长途车。我终于见到了我一直想见的妈妈,可那天,他们吵了一架。第一次看到外婆发那么大的火。”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懂事了。我早就知道,不是外婆要刻意留下我,而是……那些人不要我。外婆是我最后的依靠,仅此而已。” “那个我期待过的家,像是一个更巨大的牢笼,我格格不入,看不懂规则,也找不到安慰,比过去还要无助。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人不能有太多的期待,因为期待常常伴随着巨大失落,很容易,狠狠地摔落下去,粉身碎骨。那比没有希望还要疼。” 许弭的眉心骤然收紧,目之所及,依旧是她浅淡的笑。 可现在,明明是在交谈过往,是在放下,是在靠近。可又无端觉得,似乎,在拉扯出一个更远的距离。 她的在意,她的不安。他似乎,都明白了。 果然。 “许弭,有时候,谎言不一定就是谎言,对吧?”摇晃的秋千已经停下了,她脚尖落地,裙摆扬起,可风却吹到了他的心里。那里的秋千,还在荡漾着,找寻着方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