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怡又坐在了圣诞节和靳凌才去过的那家餐厅里,是卢竞奇选的,什么冤家路窄,她现在对这家餐厅严重避雷。 看似平静的明亮眼睛,注视着玻璃上一道道刀具反光后的利影,外面是钢铁森林霓虹闪烁,餐厅里各种带着笑意的低声交谈晃过耳边。 只是桌上那杯玛格丽特的上层,已经被融化的冰快要稀释成无色,即将溢出,一口没动,暴露出了淡然的外表下,隐藏着一座在爆发的海底火山,推动着紧张的骇浪,不断地拍打在她身上,但夏怡已经成长得可以很好的隐藏住这种露怯时刻,然后心里一遍遍回想着上午卢竞奇的那通电话。 说不上是通好还是坏的电话,即使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上司了。 夏怡记得,她之前只在波士顿的广告公司实习过,研究生毕业第一天上班到了纽曼的麦迪逊大街,从57街到79街,这里的楼房高到仰着脖子看会酸,琳琅满目的橱窗放着天价钻石,手表,皮包,是世界上租金最贵的地段之一,是六七十年代繁荣昌盛美国广告业的代名词。 她用着实习那窥探到的行业冰山一角,像只傻狍子进入了用光鲜和靓丽作外衣,喊着颠覆却又守旧,既真诚又虚伪的名利场。 在四十五层里,美貌的金发前台带着她七弯八拐穿过如刀片快速走过着的男男女女,个个美貌又帅气,高跟鞋,皮鞋以及几千美金同样色系的低调西装是大家的标配。 而她,露肚脐和肩膀的碎花吊带套着拉链卫衣,穿着工装裤,被带进了卢竞奇的办公室。 当时见到的他,和此时正被服务生从远处带来的他并无大异。 风度翩翩。 四季西装革履,用发胶定型头发,敞着西装精致但适度休闲,东方面孔自带一种内敛沉稳气质,但这不是夏怡的菜,这和她父亲夏颂年几乎是一个类型的男人,她更多是敬而远之。 夏怡见他落座,半起身,很正式地开口:“Hello,Steve!”,她更习惯叫这个名字。 卢竞奇坐下就注意到了水杯,扭头低声叫服务员上菜,打招呼,并没有再次纠正称呼,但说:“夏怡,好久不见” 扫了一眼夏怡的着装和妆容,拉得笔直的头发一丝不苟垂在锁骨,裸色口红,束腰米色西装,剪裁能杀人的同色系高领衫,典型美国亚裔喜欢的混血风,他表情略显郁闷,“我会以为我还在美国没有回来,又来见大客户了。” 夏怡觉得是她来见客户了才对,因为今早卢竞奇电话里解释了,他是如何找到自己的,他公司人力资源主管从猎头那里找到了好几个创意部主管候选人,夏怡放在猎头那儿的简历被一层层递到了卢竞奇面前,因为完美符合了他的所有要求,几乎是量身定制。 这很好理解,夏怡过去是卢竞奇手底下的人,用的顺手,所以可能回国之后也想一比一复刻一个。 所以早上那通电话,夏怡自认为就是一场来自大boss的亲自面试,先是问了她的近况,大致介绍了一下公司现状,然后给出了她很难拒绝的薪资甚至还有分红,最后要请她吃个饭再亲自确认一下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夏怡当然严阵以待,但听到玩笑话后轻松了许多,喝了一口已经味道不佳的玛格丽特:“你知道吗?我第一天到公司,就被Vanessa在全部门的周一晨会中讽刺了,说如果不是看到了我的工牌,她会让我马上滚回大学,这个点还来得及上第一堂课。” 略带责备的语气:“但是没有人和我说,周一晨会所有人都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