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不见,彻底消失在满目苍凉凋敝的夏苑里。 在少女或娇或嗔的絮语埋怨里, 赵姝移目矗立, 再次去瞧正在啃食惠花的大野兔。 蕊黄的花海澄明冶艳到刺目, 她呆愣了片刻, 须臾后, 一颗心皱缩起来,像是被药杵碾了, 溢出许多酸涩辛凉的苦涩药汁来, 苦得她五脏六腑也一并颤缩起来。 同寒毒有关的所有偏方杂记顷刻间浮过眼前,停歇不下来一般,恨不能立时就从中寻解端倪。 君王无言, 侍从们未敢起身, 也无人抬首, 但他们都不聋, 就这么听着秦国公主骄纵埋怨的动静。 算起来, 二人也有七个多月未见。来赵国月余,嬴环原还是顾忌着, 即便被冷落着,也大体总是守礼的。今日见了面,赵姝一身常服,完全没有抽长的势头,倒像是比七个月前更憔悴清减,哪里有分毫御极为君的威严。 嬴环先是乔张作势地小意行礼,顺着赵姝目光过去,她两步过去颇为野蛮地提起大野兔的耳朵,转过身搂抱进怀里,摸着兔子背亲昵地凑到赵姝身边。 “公子殊!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为何不理我?” 比及说了一箩筐撒娇撒痴的好话,而听者犹如入定一般,嬴环恼得一把推了过去,甚至还还喊出了从前的称谓。 赵姝一个趔趄,才转头茫然无措地望过去,呓语般唤了声:“公主。” 她面容清冷目色悲悯,在冰天雪地的素白、满园异色的绚烂里,干净得似一尊冰玉雕就的神祇。 这就是嬴环最先爱上的模样,帝王之尊、圣人心肠、玉雪容颜。如此少艾,衬得母亲给她安排的儿郎,一个个污浊厌憎俗不可耐。 可这一声‘公主’过后,怪的很,一股子轻蔑失望的怨愤刹时攻占起嬴环的心来。她忽然觉着,眼前这个,怎的荏弱得不似个男子。 她以为‘她’会长大,一个连王叔翼都不惧的质子,一个心肠软到为了一群貂敢于得罪她的人,还曾为了救落水的她险些一同淹死。 可嬴环敢堵上前程执意要入赵和亲,不单是笃定这人的心性,更是希冀着看到‘她’成年的模样。 这等厌弃失望也不过就是一瞬的念头,在赵姝从她怀里接过兔子后,嬴环扫了眼她被酒气醺得殷红的唇色,脑子里便跃过一个陪嫁媵妾送来的绢画,一时间臊得月面含春。 误称名讳,宦者令丁丑原是该斥,可抬眼觑见二人如此情景,犹疑了下,倒是没有开口。 赵姝醒过神,想起从前在咸阳时此女作为,心中厌恶。可因顾忌芈嫣权势,她抓过秋千上的锦貂披风将兔子裹了,还是敷衍了两句,一面匆匆往外赶。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