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万幸他回来。昨夜赵姝一落水,侍卫赶过来前,王孙疾便从赵穆兕身后的廊柱旁出来,第一个跳下了水去,也是他在湖面上命人赶船照亮,在血水飘上来的一刻,他便一个翻身朝水下扎去。 将人活活淹死的刺杀之法,鲜少听闻,而檀侯府第侧院的大湖,又是绝佳的溺刺之地。 若非是衣带上缠了新河君的短剑,即便是嬴无疾反应再快身手再好,都无法在人淹死之前寻到。 “刺客伤了腿,老夫已命人阖城大索。”赵穆兕双手交握着撑在紫檀仗上,他同赵姝隔案对坐,始终带了两分拘谨,他压低了声:“事已至此,咸阳替身已代你入了余荫殿,王姬不必介怀那人。如今不仅秦人要来分一杯羹,各处旧晋遗族封臣亦蠢蠢欲动,至少这一月里,邯郸不会太平。” 说着他欲言又止地扫了她一眼,那日赵姝被捞起后已然闭气,也是王孙疾上去施救,赵穆兕活了这一把年纪,如何看不出他二人的关系。 再有两日他就满六十整了,这一生见惯风雨政争,他能看出来,王孙疾的焦迫无措,绝非作假。 只是他素来憎恶秦人,尤其是见了同赵姝几乎如出一辙的替身后,更是觉着,即便继位作了赵王,若真摆脱不了傀儡的命运,这王位坐着也是不吉。是以,他只三言两语就将施救之事一带而过。 “先生莫再揽责,我本就无意那个位子,倒是昨夜,实在是太险,若没有先生之前拔剑,短剑柄上还雕了个那么容易勾连的白泽尾巴,我怕就连御极也等不到,就真得淹死了。” “什么昨夜,去檀府抄家是三日前的事了,你受寒发病在榻上足足躺了两昼夜。” 新河君仅有一子在洛邑任职,后头女儿六岁上便得了伤寒夭折,自此他府上寥落也没个妾室子女。他虽严厉古板,却全是对着不成器的世家儿郎,也因自家这一段缘故,有时见族中谁家添了女孩儿时,贺礼总备得重一些。 是故,在得知了赵姝这一段荒谬身世后,赵穆兕思及过往,尤是想到十几年前自己曾宝贝得眼珠子似的小女儿,在赵姝来拜师的第一日,两个娃娃玩得颇好,如今才明白,约莫都是女孩儿的缘故。 他的女儿命蹇,无法将这世上的好东西都捧了去。可他赵戬,竟能叫自己的扮了男装的女儿,去秦国为质。 一个这般韶华年岁的小姑娘,以降国质子的身份孤身入敌国,就没想过会遭受些什么! “先、先生?”赵姝未料自己一气躺了这么些日子,见赵穆兕神色悲苦,她一时也无暇去细问,还是重复一句:“那秦王孙现下在何处,我想见他……额,姝儿有事要问他,也许能查出刺客来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