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无疾气结,虽是早有预料,只心中总也还存着些幻想的,现下幻梦破了,他被迫着从短暂的温情缱绻中醒来,心头竟酸楚愤闷起来。 这等不适与朝堂上的不同,心口好似被巨石压着,又有许多虫蚁在爬一样,虽则难受,只不知如何宣之于口。 目之所及,便唯有已受制躺在怀里的这一具风流袅娜的少女躯体。 愤闷遂转作欲念,碧眸转暗,却因深晓她那吃软不吃硬的脾性,便忽而展颜一笑,似无赖又似玩笑,将碰不碰,若即若离,他指节收紧,同她面额相抵:“为兄倒痴长你二岁有余,要做兄弟么,那叫声哥哥来听。” 在她颊侧霞色浅淡显出时,那些愤闷龃龉转瞬就烟飞了似的,原本是带了气的戏弄,凑近时,他眼盛星河,便笑意灿然地直视着她,妄图从少女脸上,再多掘出一分羞意。 他笑起来眉目璨然,平日端方俨然一丝儿也无,面上俏皮戏弄,近瞧时,却又因实在生得俊俏,不会叫人觉着龌龊不端。 碧眸微弯,他眼底带笑,似一汪深潭,就好像真的只是哪家的富贵郎君在私会情人,演那凤囚凰的戏码。 她周身清爽和暖,被他稳稳得托抱着,鼻息间渐有好闻的檀木香气遮掩过血气。 当心悸羞意彻底盖过惶恐忐忑时,她心惊觉察,忽而就阖目冷了脸,不再佯作不懂,她斩钉截铁地冷冷陈述了句:“王孙想要什么直说就是,到了邯郸,我不过就是占个名位,也翻不出天去,只盼到时候容留一条性命,莫太苛待就好。” 他面上笑意散去,一张脸古井无波,审视般的一双眼在她面额间逡巡。 长久的静默似乎就是肯定了她的论断。 远处营帐不知何时亦没了人声,树影憧憧,山岚拂动,莫名静得有些可怖。 以为点破了一切的赵姝,此刻反倒是又猜忌不安起来。 这世间寻常人相交往来,亦要讲个等价交换,更遑论是公侯国主。 无用之人,等年岁一久,再加一条色衰爱弛,曾经的欲念交欢便根本算不得什么。赵王宫里多少美人,赵姝自觉男装久了,远没有那些女子风情娇柔,看多了这些,对于宫妃的遭际,她自是表面糊涂心里明白。 头顶迟迟未再有答复,她免不得又惊疑起来,这道理她都懂,难道他不知吗? 还是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来日。 或许,她不该去点破。 思及那些不识好歹的宫妃下场,赵姝心里有些发毛。 一大片流云飞过,遮蔽天上半边星辉月芒,夜色暗下许多,瞬间放大了她心底惧意,她双手交握,右手握拳,用力磋磨起左手四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