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的马若是能跑,再赶上一昼夜路,就是洛邑西郊了。” 见他指完了路,有些缩手缩脚得立着,颇为局促忐忑的不安样子,赵姝便立刻取出备好的一串二百枚的刀币递到他手上: “我到洛邑外祖家投亲,这些钱带着也是累赘。”她说的也是实话,见对方目中动容,赵姝移开眼又添了句,“劳烦将我的马儿喂饱些,盛水的皮囊也装满,天一亮我就得赶路。” 少年沉默了片刻,终是清亮感激地应了声,口中连连说着叫她放心,定然将马儿料理妥当一类的话。 出门的时候,他甚至有些憨傻得绊了记,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待人走了,赵姝只又草草吃了两口,便查验起行囊来,此地离洛邑西郊仅有百余里了,她确认了储药的竹筒,食水也够了,打算明日一早启程后中途便不再停留了。 . 二更时分,食肆里外就熄了灯,赵姝迷迷糊糊正疑惑着怎么睡不沉时,鼻息间隐约就嗅到了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 用过夜膳后,她本就觉着有些燥热一直没有睡稳。 此时,她眯着眼,用力嗅了两下,几乎立刻就骇得从榻上坐了起来。 她闻出了曼陀罗花的气味! 这味药是止疼镇痉的良药,剜疮时饮之人不觉苦,可若再用加些药引,便可使人迷醉昏睡。 披衣时,花香愈浓,来不及多想,起身就去拿剑。 才拿了剑袖好解寒毒的竹筒时,外间就传来门栓撬动之声,赵姝想也不想,踉跄着就朝北窗去,外头是个颇深的鱼塘。 若是从前,她或许会拔剑同人一搏。 可入质于秦后,她深知自个儿的剑术基本就是花架子,如今真遭了事,自然是走为上策。 夜色里,从本就有数丈高的窗栏望下去,瞧着竟有几分深不见底,鱼塘里还竖着些织网的长矛。 飞檐走壁的功夫最是累人,她从来疏于练习,现下里黑灯瞎火,手足亦开始发软。 含了片醒神的药,她撑手在发乌油腻的窗框上,指节紧握。 多么可笑,她提早闻出了迷烟,却连这三层楼都下不去。 现在的状况,就那么闭着眼跳下去,她觉着或许会被那些长矛扎死。 深吸了口气,就要搏命,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客官?” 她茫然回头,瞧见那个店小二,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 脸还是那张脸,只是面目似换了个人。 哪里还有先前半分的老实热忱,一双眼笑着,是露骨的打量。少年除了兜帽,额角清晰可见的一道疤,他笑不达眼底,这种眼神,褪去伪装,带着杀人如麻亡命徒的残忍麻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