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多看这人一眼,那恨意愤懑便似被抽走一分。 到现下遣她陪着同食,他竟渐生出种同至交故友相伴的暖意来。 他没有至交故友,有的只是死士僚属。 动怒嗔怨,口舌争辩,他似乎是从小就不具备的,尤其是胞妹无忧惨死后,他更彻底认清了——原来母族卑贱,无凭无势,便命同蝼蚁无异,是没资格肆意活着的。 三年来,他没了悲喜恨怒,心境冰封,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重回咸阳。然而仇也报了大半,权位甚至远超所想,可心海冰封空寂的滋味并不好受。 仿佛他是一只血液凝固的兽,已然停不下登顶高位的执念。 直到那夜在城楼上,他随着弩箭指向,瞧见了在夜风里颓唐落魄的人。 凝固的血液开始融解淌动。 细想来,即便与她多为逆缘,常是恼恨,这等触动于他亦是罕有。 物以稀为贵,嬴无疾理顺了心绪,三两口吃好自个儿的晚膳,再回头去瞧身侧人时,但觉着愈发顺眼起来。 他预备先去二层湢浴擦洗一番再换药,起身时朗声留下一句:“新得的消息,天子睦已病了三月。” 天子睦即是当今周王,亦是赵姝的外祖。 听的这个消息,赵姝几乎立刻放了碗,目光凝重震颤地就要追问,却见男人摆摆手,指了指里间床架道:“吃好了去那处翻个医箱出来,一刻后带着下楼来。” 言罢,施施然自去湢浴擦洗。 赵姝哪里还坐的住,碍于他的令,硬是挨了快一刻时,便忐忑急切地拎着医箱就朝下跑。 “我外祖究竟……”她一步跌出最后一级木梯,将将稳住抬手看时,惊得忙侧身垂目。 但见男人身姿劲瘦修长,才从湢浴里起身,连浴衣都不曾披上。惊鸿一瞥间,宽肩窄腰,肩背胸腹俱敷着层薄薄肌肉,线条却流畅,只是多有伤痕。 □□的模样被瞧了,嬴无疾亦是惊了下,好巧不巧正是他从浴池跨出来的一刻。 待他速度颇快地套了纨裤,回头见她依旧偏着视线时,忽然起了些逗弄的心思,就那么坦着上身,朝浴池边的靠塌上坐了,语调低沉地笑道:“都是儿郎,有甚看不得,你过来。” 第18章 龙阳2 湢浴中还留有水气蒸腾,赵姝跨过外间的茶室琴房,敛目朝那一室氤氲行去。 她去过校场,并非是没有见过半赤的男人。只是刚才惊鸿一瞥,那道颀长光洁的身影叫她免不得露出两分女儿家的不适怯意来。 调整好表情,她心中念着周室的消息,只快步提着医箱靠了过去。 周使未提她分毫,竟是因外祖病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