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失去了倚仗,她脚下一错,斜斜摔跌去地上,后背好巧不巧,重重磕在了几案腿基凸起的狻猊头上。 一阵酸涩锐痛钻心,才‘嘶’了半声,她便咬唇忍下。 这一切,自然全落进了嬴无疾眼中。 他曾败过大秦第一的剑客,身体的应对力远比常人要敏捷,其实方才完全可以接住人。 只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地上少年垂首歪身,露出一段白皙柔韧的颈项,似乎只要轻轻一拧,便能使其催折殒命。 少年不动亦不出声,只是略略靠坐起一些。 时间凝滞一般,她在男人犹如实质一般审视目色里,不自禁得心底绝望发怵。 嬴无疾看着她亦发朝几案旁缩靠,心中燃起些不真实的快意,对着那较三年前更单薄的脊背,胸腔里被绒羽挠着一般,更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陌生情绪翻腾着。 天下之大,余生有尽,他只是想容忍自己一回,通过面前人,来警醒自己这大争之世的无常。 缓步悠然朝一侧矮塌坐了,嬴无疾敛去眸中狠厉,语出温柔: “昨夜东门救你之人,是我。” 果然便看到地上人神色一震,是他预料中的错愕意外。 “送药之人,亦是我。” 他含笑若春风,好似一位仁善慈蔼的旧友,等来了赵姝愕然圆睁的杏眸。 许是过于震惊,她不敢置信的视线凝在他面上,渐渐的,甚至有雾气萦绕。 原本是好整以暇,猫捉耗子般的开场,被那双眼里的雾气一哄,嬴无疾有片刻的失神,猛然间想到赵人曾赠他的‘嬖臣’二字,面上春风骤散。 “你……你怎会……怎会是你。” 再听的这一句失神喃喃,男人面上狠厉闪过,他又含笑正色问:“若非是我,主上以为会是何人?” 这称呼并不友善,气氛再次凝滞。 “如今孤只是一介质子,当不起王孙这般善待。”赵姝的腿终于不麻了,心绪百转,自觉这般缩靠在几下不*七*七*整*理像样,便自个儿扶着案立了起来,“你……为何不追究?” 人总是对自己做过的错事易忘,她又是个赤诚简单的,当下虽惧意不减,却只以为对方当真不该追究。 “成戊说上了两拨羹菜,赵太子如何一口也未动?” 嬴无疾不答反问,说着话一击掌,但有侍从数人,又鱼贯端来新热的羹肴。 甚至还有一壶清酿。 屋子里的地龙烧的愈发热,男人解下玄黑金纹的罩袍,他朝桌案边阔步过来,腰间是一条镂空梼杌纹的金丝玉带,合身的曲裾深衣勾勒出劲瘦的腰线和修长结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