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来,那口吻并非归家,而像是在庄严与什么告别一般。 随着主卧和室装饰得厚重典雅的推拉门在面前砰地关闭,银时才被那声响惊得如梦初醒。 同样在这天夜里,他从松阳老师口中,得知了她的全部遭遇。 也是他下定决心,走上以自己的剑报答恩情道路的起点。 毕竟穷困潦倒的武士除了守护之剑,已没有任何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去敲开那扇主人家冰冷的紧闭门扉。 // 整整十年的漫长时光,足以让一个人原本鲜明的记忆蒙尘褪色,直至那份难以忘怀的感情也随它遗憾逝去。 可她终究是从他身旁消失了十年。 树冠上开出的冰霜晶莹洁白,世界天寒地冻,连绵不绝的大雪将一切覆盖。 寻不见的脚印了无踪迹,连打斗过后的痕迹都辨认不清,仅残留一具被雪掩埋的浪人死尸,与一封被严重磨损的武士刀钉在树干上的信。 用手紧捏着信,他没有流眼泪,而是将隐藏起来的泪滴,全数咽下化为喉中破碎的呜咽。 感觉如同一只被饲主无情抛下的家犬,有够窘迫的,甚至有些可笑。 会自此再无瓜葛了吗? 若能就此遗忘也罢。 信的内容不长,仅有轻薄一页纸,言辞哀婉诚恳,去意已决。 他却一直随身携带着,直到在江户安家后,将之珍惜存放在万事屋的「糖分」牌匾后。 时常仍会在喝到酩酊大醉的深夜想起她。 断绝不掉的思念如涓涓细流,难以随时间枯竭,渐渐汇成一片忧郁碧蓝的心湖堵在胸口。 最廉价的烧酒一杯接一杯灌进肚,口中却越来越干渴,只为在醉意朦胧的幻觉中,期望看到那个对自己微笑着说“我回来了”的姣好身影。 即便跌跌撞撞醉倒在路边也没关系,只要能再听听那道梦寐以求的声音就好—— “银时。” 大抵是幻听罢。 昨晚确实喝得有些放纵,看来不仅是视力,连听力都出问题了啊。 “怎么醉成这个样子?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瘫软无力的身体,被从地上一把捞起,一只温暖的手绕过后背有力掌着腰侧,左手臂被上抬,再用肩膀稳稳架住,一步步被缓慢拖着朝前走。 “又长高了啊,也变重好多。” 鼻尖忽而嗅到轻盈浅淡的樱花香,是刻印在久远记忆里某个牌子的洗发水,不会闻错。 犹如全身过电,模糊不清的视野霎时浓雾散去,迟钝到凝滞的呼吸,重又汲取到清晨泛潮的微冷空气。 是现实?还是梦中? 实在教人难以分辨。 “阿景……?” 他不禁咽了口唾沫,用几乎呢喃的嗓音颤巍巍念道,却迟迟不敢侧过头,害怕打碎这破镜重圆的美梦。 “好久不见了,银时。” 那是比过去成熟沉静许多的嗓音,依旧和顺悦耳,但平添一缕他不曾听过的淡然自若。 时光荏苒,十年漂泊游历累积的阅历,足以令曾囿于地狱一隅的青涩少女破茧成蝶,怀抱永不回头的决意,扇动起那由憎恨构筑的羽根,不再迷惘徘徊。 “真巧啊,没想到你也在江户。” 心跳渐快渐响,不断鼓动着他提起勇气朝身边看去—— “我回来了。” 恍若晨曦时拨云见日的第一束光,或是驱散林间迷雾的清爽微风。持续十年的摇晃不安,尽于此刻豁然开朗。 雪霁夜明,迷失沉寂在彻夜暴风雪中的剑刃,解脱般颤动抖落冰霜。 这一回,他定要牢牢将它握在手中,不可能再放走了。 // 坂田银时自认是个观念传统的男人,尤其在看待女人的眼光方面。 无论把自个的生活过得有多邋遢不堪,会让他心动的类型,永远是具备某几样恒定不变的要素。 美丽、温和、个性好,最好还是外刚内柔有点傲娇的那种,能引起他将其攻略的征服欲。虽然他是个抖S,但对方不一定要是抖M,真坠入爱河的话,反转角色由自己来当M都没问题。单是在孤独寂寞的夜里,想象在心上人手中翻来覆去被玩弄得神智不清的场景,就经常脸红心跳刹不住车。 ……似乎暴露了什么不得了的xp呢。 不过说来说去,首先是他最初喜欢上某个特定的人,才因她而形成的这种固定口味。 至于对护士服毫无免疫力,主要是他受伤进医院已成家常便饭,如果在最脆弱的时候能有个漂亮温柔的护士小姐来照顾,受创的身心便能得到极大安抚。 可这简单美好的愿望竟从未实现过——在大江户医院,他永远都只会遇上那个嗓门能震碎耳膜的护士长大妈。 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