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背后纹有腾空的鹰隼,而你,则是那誓愿追随的雏鸟。” “是我一时糊涂,是我对不住俞峰先生。”汤坚白眼角濡湿,“这些年,看着夷丰从澳大利亚,一路发展到英国,势力蓬勃,又在美国站稳脚跟,逐渐壮大,我,我十分欣慰。” “所以,”濮云川神色不变,语气淡漠,“当年你做了错误的决定,如今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 “我想,你应该清楚,该怎么做出选择。” / “詹佑津,我记得他。”黎瑜再一次,肯定地说出口。 “为什么呢?这都过去那么久了...”向叶吉感到震撼,梁屿琛亦觉惊奇。 “两个原因。”黎瑜清了清嗓子。 “第一,当时那个年代,一向只有女性上环,男人结扎数量,少之又少。”说到此处,黎瑜内心深感厌恶。 她平复心情,又道:“所以,一个17岁的男孩来做结扎,实在令我印象深刻。当年医疗水平不比现在,结扎复通率几乎为零。” “他一未婚、二无孩子,却一直恳求我同意他进行手术。” “我不明白个中缘由,仍有些犹豫,他居然跪下求我,说他不想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最后,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真的同意了。” 向叶吉听得目瞪口呆,梁屿琛却是面色愈发地阴沉。 “还有一点,他曾经带过一个孩子到卫生所来。” 闻言,向叶吉与梁屿琛均是浑身一震。 “我记得那日,门诊那边早早便收了工,什么原因倒是忘了。可我在回家路上,遇到了詹佑津的父亲,他在田间被生锈的铁器划破了腿,所以我带他折返回卫生所,替他打了破伤风针。” “可没等他离开,詹佑津便背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闯了进来。” 向叶吉激动得头晕目眩,忍不住打断:“那您还记得那个孩子的身份么。” “不记得。我与那孩子接触不过十分钟,连那孩子的长相都不记得。在我到库房取药一趟的功夫,外面的三人,竟都已离开。” “詹佑津留下一张字条在我桌面,孩子已被她家属送往大医院。而他父亲当时突然闹肚子,卫生所的厕所又被锁起来,只能匆匆回家。” “就这样?”向叶吉先前攒起来的一股劲儿,倏地一下全漏出去。 “不,”黎瑜的语气却忽地沉下去,“我虽不知那小女孩的身份,可我却记得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向叶吉顿时绷紧身子,梁屿琛亦是眸光一闪。 “作为一名医生,最刻骨铭心、印象深刻的,就是患有罕见病的患者。” “而那个小女孩,恰恰就是其中之一。” 梁屿琛呼吸一滞。 “当时她的颈前,挂着一个小囊袋,里面装有一张纸条,详细写有她的病因与紧急救治方法,这对于重病患者来说,十分常见,是一种必要的保命手段。” “她患的是三尖瓣下移畸形,也叫埃勃斯坦畸形,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先天性心脏病。” “大概十万人中,才出一例。到目前为止,我从医几十年,也不过见过两例。” 向叶吉闻言,拿起笔在纸上唰唰写下,让两名警察进来,交代他们在全市、乃至全省范围内,搜索查询患有该病症之人,时间定位在四十年前到现在。 黎瑜回想起,不禁感慨:“三尖瓣下移病例预后差异很大,以如今的医学水平,都很难治愈,更何况在四十年前。且那个小女孩,当时已呈现重度发绀,恐怕已是时日无多。” “除非有怪力乱神,否则,一切都是回天乏术。”黎瑜最后,这般说道。 就在此刻,门被敲响,一名警察走进,面色凝重。 “查到了,一九八四年,的确有一名小女孩患此重症。” “她的名字,叫谷怀梦。” “可是,她的父亲。”他的话音停顿,神色慌乱。 “没查到?”向叶吉拧眉,急得手心沁满了汗。 “不,不是,”那人压低声音,“这个人,恐怕全市范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失神地说着,一边伸出食指,指尖颤巍巍地向着虚空的上方指去。 他曾是顶天那位,是在云端之人。 若敖华池真能通天,那这位,便是真正的天。 向叶吉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 “难道,难道是...” “嗯,”他惶然开口,“是燕自章。”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