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褚越启只觉气血上涌,一片空茫。 再回过神来,口腔已充满从心尖震颤而起的鲜血。 妻子,竟成了他的替死鬼。 天旋地转间,他靠在树干,无力地滑下去,浑身发软。 是他,是他害死了妻子。 崩溃、愧疚、痛苦、仇恨,一并伴随热泪涌出。 “让她们下落不明,警察那边自然会按失踪处理。” “给她们家人写信。”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年纪大一点那个,穿着打扮这么穷酸,就写她嫌家里太穷,跑了。” 另一人软弱地开口:“我听蔡晓晶提起过,好像不满家里给订的婚事。” “那更简单,就写她跟人私奔。” “写成这种丑事,一般她们家里人都不敢声张,更别说闹大了,简直毫无后顾之忧。” “可,可如果碰着不依不饶、死缠烂打的,怎么办?” “若按先生的性子,”他摸摸下巴,“大概会直接动手,全部杀掉吧。” “你也知道,现在什么事情对先生最重要,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成为拦路虎。” 另一人愣愣地点头。 “是不是滴水不漏。”那人洋洋得意地笑,“我可是给你机会表现了,你不是最会模仿别人的字迹么。” “这可是在先生面前争脸的好机会,别说我不关照你。” 另一人只垂下头去,默不作声。 唯有地面上刺目的鲜血,被不知情的夕阳,用温暖的余晖照亮。 说到此处,褚越启早已老泪纵横,沧桑的脸上,肌肉痛苦地抽搐。 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字字泣血。 梁屿琛面容严峻,不知是因这过于惊悚的往事,亦或是受伤的缘故,他的手竟在不受控地轻颤。 “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褚越启摇着头,泪水愈发汹涌,“若我追查下去,最后必定也会死在他们手里,我根本斗不过他们。 “自新当时才三岁,若我死了,自新怎么办?我和巧兰的孩子该怎么办?” “甚至,甚至...他们会杀了自新。那些被抓住的孩子都不过十岁上下,他们最后去了哪里,他们的结果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丧心病狂,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梁屿琛紧绷的面上,出现一丝裂缝,额上冒出虚汗:“褚先生,抱歉。” “我不知道你所承受的这一切,先前对你出言不逊。” “不,梁先生,你说得很对,”褚越启面色灰败,“我曾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我一早同巧兰说出一切;如果我不那么固执自满,以为自己运筹帷幄,能够救出那些孩子;如果我狠心一点,视若无睹,管他什么狗屁真相,管他什么该死的正义,只顾自己与家人...” 他抬起眼,眸底的悔恨与痛楚一览无余。 “或许巧兰,现在仍能幸福地活着,能陪伴儿子长大,能看着孙女降生。” “而不是在我面前,被人活生生地砍死。” 梁屿琛心一颤,神思竟有片刻的恍惚。 “我甚至在很久以后,才敢回到那个可怕的地方,把他们埋在角落里的骸骨偷偷带走。可我只能找到巧兰的头,其余的骨头不知所踪。” 埋藏四十年的痛苦,一朝揭开,痛不欲生,撕心裂肺。 褚越启竟咳出不少血来,梁屿琛递过去纸巾,很快洁白便染成一片鲜红。 他仍颤着声开口: “你女儿今日遇到的危险,与当年之事是否有关,我并不清楚。” “你之前所提及的詹佑津,我更是从未听闻。” “潼宁这个地方,实在太诡异,太令人捉摸不透。” “巧兰死了,应隆死了,崔志学死了,你所说的詹佑津失踪了,如今你的女儿又被人追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背后到底是否有关联,谁也说不清。可能到头来,你苦苦追寻的那条道路,甚至牺牲很多才换回的线索,根本不能为你指明想要的方向。” 沉默在悲戚与绝望中蔓延。 “梁先生,那是我人生中,最黑暗、最沉重的一天。” “自此以后,我浑浑噩噩过了四十年,没有一日能够放下。”褚越启捂住心口,又一次咳出满口血沫,无力地叹息。 “我只希望,不要再有人经历那样的痛苦。” “你今日亦切身感受到,所爱之人落入险境的痛楚,”褚越启哀切地望向他,“只望你,慎重,慎重,再慎重。” “祝你,一切好运。” ----- 可能你们很想知道,瑶瑶到底知道什么。 但要先写这章,后面才能连起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