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璟难得醉得这样,傻笑着跟云舒他们说道:“我怎么,仿佛一转眼,我还呆在宋城,在自己的屋子里读书,看着春花开了、秋叶落了。可是乍一看吧,我还在这儿,我在京都,考中了探花,我做了官了。我做了好几年的官了,可这却像是在做梦。” 云舒呵呵傻笑,对着弟弟,指着云璟说道:“你瞧瞧,他醉糊涂了。” 云璟闻言,也凑近云舒,笑着说道:“我才没醉呢,是你醉了!所以你看人都是醉的!” 二人笑着笑着,云舒笑得傻傻的,一直没变。 云璟猛然不笑了,呆愣几秒,眼泪“欻”地就下来了。 云安见状,表情僵在了脸上,弱弱地喊了一声:“二堂哥……” 云舒在一旁,因醉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怎么了?兄弟,你有话,跟……跟哥说。”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云璟想是觉得既然已经绷不住了,这便也就不在意形象地哭了起来。 “去了大理寺,这段时间整理了前几年的案件,慢慢开始接手,才知道原来人世间有这样多的意难平。果然王朝更替,那句话总是不变的真理,真就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也只有被压迫到无法生存的地步,否则百姓就像羔羊,会一直沉默不语。” 云舒听了他的话,心中多有感慨。 其实顾云璟在当官之初是很有抱负的,这一点云舒跟他相处了这么久肯定能够看出来。 既然如此,那么必定是存了治理天下的志向,如何能不为百姓做主,如何能不知道这世间疾苦呢? 其实都知道。一个政治家,真的睁开眼看,能够看到的我不只是朝堂的尔虞我诈,还有的是人间炼狱。 你能想象到的炼狱不过在第一层,只是再往下看,发现它有十八层的时候,对谁来说都会是一层打击。 云璟跟云舒他们不一样,他呆在能够看到犯人、罪人、冤屈者、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地方,因此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也是正常。 就像是实习的殡仪馆服务业人员,他们都知道自己会和尸体打交道,然而知道跟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或许有些人见到这一桩桩的案件不会觉得什么,然而可能云璟的共情能力,又或是别的能力与他人不同,所以总要在这样的工作中崩溃一次。 云舒听了这话,原本的醉意也消散了,久久不能言语。 贪官污吏、不公平,即便是许多底层百姓敢说敢做的现代也不能根除,何况如今这样的朝代呢? 等到云舒他们到家,云璟这才停止了哭泣,默默被下人搀扶着下了车。 秋去冬又来,今年的冬日,雪下得极其猛烈,一出门,就是刺骨的寒风。 云舒家院子里的树叶都被风吹得要没了,这种天气,每每到院子里逛一圈,云舒就会想到曾经课本上写的那一篇《最后一片叶子》。 “秋天的寒风把藤上的叶子差不多全都吹掉了,几乎只有光秃的枝条还缠附在剥落的砖块上。” 北边传来消息,藩镇内斗,世子前几天被他父亲的手下斩首。 两边派信过来,世子的母亲要求朝廷派兵平乱,胜利的手下要求皇帝能够给予他地区的管理权限。 而对于皇帝来说,这正是收复藩镇建立权威的好时候,于是中央以平乱的理由,向着东北方那乱掉了的藩镇出了兵。 冬季黄河结冰,正是跨越的好时候。 第96章 朝内原本就已经做足了准备跟藩镇干一把, 一个省的兵力,想必是不如他们一个国的,因此朝廷派了能够马上调集的兵马,大概是藩镇的三倍兵力。 对于拿下东北方向的那一块地, 显得十分胸有成竹, 在云舒看来,也是如此, 大家一致认为, 京都没有什么输的理由。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 藩镇区区两万的兵力, 打得他们五六万得兵屁滚尿流, 死伤大半不说还节节败退。 而且战术讲究, 一路打下来,几乎就是以战养战, 到了地方就烧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