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容厌一人。 他背对着她,上身赤着,长发用一根发带全部束起,遮不住那具极为漂亮的身躯。 他低头咬住细布一端,自己给自己已经包扎好了剑伤。 知道背后的是晚晚,容厌没有回头,披上中衣,才转过身来,神情似笑非笑。 “来试药。” 晚晚怔怔然,摇头。 “容厌,你疯了吗?” 容厌微微挑眉,“叶晚晚,你是不是真无法无天惯了?” 晚晚眼底藏着恐惧。 “什么时候的剑伤?把肉剜去,把手臂砍了,或许来得及……” 听到她这句话,多柔弱的小女郎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容厌忍俊不禁,“那真是不巧,现在把孤的手臂砍了也来不及了。” 晚晚拼命摇头,她全身微微颤抖,神色间的恐惧再也藏不住。 “我去找太医令……” 容厌笑着拉住她,将她抱到膝上,冰凉的手指拂过她脸颊,在她耳边温声道:“太医令的方子可治不了疫毒,你手中的药方,才有可能救得了人。如今有人可以为你试药,你不愿意试?” 晚晚却颤颤摇头,她眼中几乎哀求。 “不行的,我不能拿人试药。” 她不能。 晚晚仿佛全身都痛起来,抬手捂住耳朵,整个人蜷缩起来。 “师父他不让我拿人试药,我不可以。” 容厌低眸看着她,忽然笑了出来。 她好像没了隐藏。 她那么大的反应……原来,只是觉得不可以拿活人试药而已。 容厌低低笑了一会儿,温声软语地抬起晚晚的脸颊,哄着道:“为什么你师父不让你试药?这个时候了,只有你能试药救人。” 晚晚拼命摇头。 发现她曾诱着欺负她的人给她做药人后,骆良灌了她一副药,她疼了整整一夜,几乎觉得自己已经死去了。 为医者,切不能做违背人伦之事。 她屡教不改,于是做一次,骆良让她几乎死一次。 直到她再不敢做,将道德良俗刻入骨子里,平淡却安稳,成了江南受人尊敬的小医圣。 容厌捏着她的下颌,让她看着他,“为什么不可以?” 晚晚还是摇头,嗓音颤着:“这方子多半会要了人命的,就算瘟疫、就算非要我试,兔子呢,我只要兔子。” 容厌叹了一口气。 “你不可以拿人来试药,我不一样。” 晚晚咬紧唇瓣,眼睛睁得大大。 被砍伤、即将染上瘟疫的是他,试药的也是他,却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折磨的。 她低声恳求,“容厌,容容,我真的不行的。” 容厌莞尔道:“罪大恶极之人,人都怎么说来着?畜牲、禽兽不如、妖邪、伥鬼……不觉得这才是我吗?” 他几乎蛊惑道:“或许别人都不能被试,可是我可以。晚晚,你不是在做坏事,你是救人,五城之人的性命。而对我,你不用有任何负罪,我是罪孽,你可以是神罚,是圣者。对我,你不会有任何业果。” 晚晚望着他,几乎呆滞住。 她全身好像又疼起来。 如同被烈火灼身,被针尖刺入,身体被骆良训出来的疼痛本能在阻止她。 她难受地眼中几乎有泪,“你逼我。” 容厌笑起来,似乎很是开心的模样。 “这是逼你吗?” 他托腮打量着她,从她恐惧颤抖的眼神,到几乎痉挛的手指。 他的目光划过她每一寸,似乎要将她剥开来看个透彻。 她的反应怎会那么大? 容厌指尖轻轻点着她肩头,有条不紊地思索。 她拿人试过药。 她如今不敢了。 他血液忽然奔涌起来,就像是幼时裴露凝握着他的手杀死那只兔子一般,那年,他释放出了什么东西。 而此刻,他又碰上了另一处笼门。 这样的笼子,就要撕碎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