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芜蹙着眉,汗水从额角滑到下巴,眼角的泪也静悄悄地落,一滴一滴砸在李危的背上,像时漏,一刻一刻滴漏,将这长久难捱的一夜变成永恒的一刻。 一夜的狂风暴雨,黎明时分渐止,日光从纸糊的门窗透进来,像一块轻盈明亮的薄纱落在每一处角落。 就连沈芜居住时嫌暗的床头,都变得亮得晃眼。 日光吵醒了她的眼睛,不自觉地湿了眼眶,迷蒙地睁眼时,才惊觉,自己昨夜风雨兼程赶来了渔利口的家,李危正因重伤躲在这里,经过几日的治疗,终将无力回天。 混乱的一夜。 她瞧向床上的人,被烧得殷红的唇变得苍白,握着她的手恢复了温热。 “发生奇迹了?” 她开口,声音嘶哑得自己都难以辨认。 宋下童轻手轻脚地从外头走进来:“高热退下去了,现在只要能好好吃饭,应该死不了了。” 沈芜虽然不想李危真的死掉,但是她还是怀疑宋下童,转过身,闷闷问道:“你是不是故意吓我的?” 明明他的治疗手段很多,偏要等她来才用。 宋下童:“昨夜你也看到了,真的很凶险。” “如果他醒了,就让他吃下去。”他将刚煮好的肉粥放在床头的桌案上,“我去煎药。” 沈芜:“我要回去,燕娘还在硕庄。” 宋下童:“我煎好药就去看她,主子身边不能离人。” 沈芜:“……” 宋下童医术确实高妙,正如他所料,李危在午后醒了过来,见沈芜在此,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也在枯井里吗? 又见日光强盛,周遭不似梦里的场景,恍惚道:“回来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有小时候,有井壁,有小小的水流,有她,还有兰花和月光。 “既然你醒了,就将粥吃了,我也要回去了。”沈芜起身,毫无眷恋的样子,“下次别再受这么重的伤了,宋下童很担心你。” 李危接过粥,力气欠佳,碗差点翻到身上,幸好沈芜没有松开,及时又接住了,无法只得重新坐下,拿着勺子喂他:“这么重的伤,去不成剑南道了吧?” 李危就着她的手吃粥,吃得很慢很慢,张嘴的力气都少得可怜。 “不行啊,非去不可,爬也得爬去。” 沈芜:“嗯,也对。君死不需哭,徒劳枉却声,将军马上死,兵灭地军营。” 李危:“……” 她怨气好大,一句话两个“死”,李危不敢接。 一碗粥喂完了,沈芜还是要走:“临走前我再多问一句,你昨夜濒死,为何要叫我的名字?” 李危错愕,显然是不知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