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道。”陈进业道:“从前臣以为是的,只是……此次之后,臣实在不知臣是什么。” 朱棣道:“看来你还有自知之明。” “可臣……”陈进业脸色惨然:“臣……” 他后头的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下意识的,陈进业从战战兢兢,变得失魂落魄,这是一种长久以来,自己的意识操守崩坏导致的心理状态。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学了这么多年的学问,半生的时间,去践行那种君子或者是仁臣的理念。 可这东西崩塌,亲眼见识到这些东西摔在自己的面前,脆弱得像瓷器一般四分五裂,这种感觉,让他生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好,宛如撕心裂肺一般。 朱棣坐下,慢悠悠地道:“你们平日里说忠,那么朕就让你效法张卿,也做一做这忠臣。” 朱棣将这簿子搁在手上,扬了扬道:“谁拿了朕的钱,谁从这铁路里得了利,现在都一目了然了。那么,你该知道如何做了吗?” “臣……臣……”陈进业显得迟疑。 朱棣的脸色又冷了下来,道:“你不敢?” 陈进业道:“难道就没有其他转圜的余地了吗?” “你还想要做谦谦君子?”朱棣冷笑道。 陈进业张了张口,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将嘴巴闭上,深吸一口气,才又道:“愿为陛下驱策。” 朱棣长身而起,随即道:“来人,召张安世那家伙来,制定行动的计划,让这陈进业协助。朕要你们,将这些该死的贼一网打尽,一个都不留!” 朱棣的声音依旧平静,可这话,显然带着无尽的寒霜。 陈进业只匍在地上,此刻,他只觉得,曾经的自己好像在慢慢地死去。 可是新的自己,却是茫然的,就好像一个失去了魂魄的躯壳,他鬼使神差地道:“遵……遵旨……” 没多久,便见张安世大汗淋漓地走了进来,得了旨意,立即大呼:“三凶,来!” 朱勇三人,一个个精神奕奕。 朱棣坐在一旁,不发一言。 具体的计划,他懒得布置。 张安世精力充沛,人又年轻,他来布置最是稳妥。 张安世先对陈进业道:“九江府的情况,你自然都知道,那么南昌府呢?” “略知一些……”陈进业道。 张安世道:“各地这个时候,公债发出,到售卖,最后银子入库,大抵几日可以完成?” “小县再过两三日,就大抵可以完成。”陈进想了想,继续道:“不过……其他县可说不准,不过下官以为,此次各府县都急着得银子……” 张安世便问:“为何?” “朝廷已下旨,让成国公朱能彻查铁路的事,大家都急着赶紧将银子入库,想办法……有一些进展。” 张安世道:“这样说来,五日之内,银子可以入库?” “要看情况,不过大致应该可以。” 张安世点头:“还是多等七八日吧。” “这样最稳妥。” “南昌府和九江府驻扎的卫所情况,如何?” “这……南昌府原本驻扎了宁王卫,不过宁王卫随宁王殿下移藩之后,便留下了一个南昌卫,此卫多是老弱病残,卫中的指挥使……好像将张武,此人是靖难出身,下官没有打过交道,只晓得他并与江西都指挥使有些嫌隙。” “嫌隙?这江西都指挥使,和布政使司关系如何?” “据说不错。” 张安世继续问:“九江府这边呢?” 陈进业答道:“九江府乃通衢之地,有一处水营,还驻扎了一卫以及陆路巡检和水路巡检。” 张安世道:“你怎么看待他们?” 张安世细细询问,陈进业则一一回答。 张安世问的越多,陈进业心里越惊。 尤其是张安世似乎对于江西布政使司不甚关心,而是对督管军事的都指挥使司尤其的关心,这更令陈进业意识到,事情比他的想象中的,可能更为严重。 张安世却是轻描淡写的样子,只是做着笔记。 张安世随即道:“陈道文……” 这一身鱼服的陈道文便站了出来,道:“都督有何吩咐?” 张安世道:“京城锦衣卫各千户所,还是悉数在京城待命,要以防京城有变,不过……驻扎在其他各地的卫所,给我立即传书,立即抽调精干!” “记住,要秘密汇聚九江、南昌等地!这件事,你来布置,要隐藏自己的行踪,做到严格的保密,所有调拨来的人,只说奉命接应成国公朱能,暂时不要下达任何的命令,抵达之后,候命即可。” 陈道文道:“喏。” 张安世随即对朱勇道:“你这便回去,再调拨一千模范营来,让他们夜里动身,我会提前通知朱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