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着声音道:“当初……大家确实吃了不少的苦头,受了不少罪,其中许多人,咱现在做梦,依旧还能梦见他们,可许多人,也只能在梦中见了。有个娃儿,才十四岁,他是世代军户,父亲生了病,便顶替他的父亲服役,半途上生了病,像得了癔症一般,在船上嚎叫着喊了一夜的爹娘,后来受不了,趁着大家不注意,他自个儿扑腾一下,跳海死了。” 邓健红着眼眶,抽着鼻子。 夏原吉这一刻也不由触动,感慨地道:“哎,不易,不易啊。” 人的价值就在于此,人们总以结果来论英雄,若没有结果,即便付出了性命,人们也会不屑一顾。 可现在……听了邓健的话,夏原吉三人,也不由得眼眶微红。 “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就死了。” 邓健摇着头道:“不,他死的好,当时咱和船上还活着的人,见他跳下去,你知道咱和他们都在想什么吗?在想……真好,至少少受了这么多的罪,咱有许多次,也不想活了,就是在最后,忍不下心。” 夏原吉感慨道:“那些人……老夫记得,朝廷进行过抚恤。” 邓健道:“有抚恤。” “太少了。”杨荣皱眉起来,在一旁道:“那诏书,我知道,是我拟的,每家给银数十两……可现在看来,太少了。” 夏原吉道:“这些事,容后再奏,邓公公……此事事关重大,老夫再问一次,当真可以推而广之吗?” 邓健很是确定地点头道:“当初怎么种出来的,就可如何继续种下去。” 夏原吉深吸一口气:“你知道这种植之法?” 邓健再次点头。 夏原吉道:“好,事不宜迟,胡公、杨公,我们速速回宫,面见圣上……” 他举目四看,见这里有许多的护卫,才放心下来。 接着又看向邓健,亲切地道:“邓公公先在此稍待,我三人去去还要来……就算天色晚了,也一定会回来。这里的护卫……有安南侯在,应该可以放心,邓公公,你先歇一歇。” 说罢,又拱拱手,而后再不多言,风风火火的,便和杨荣和胡广一道快步离开。 邓健木然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 张安世几个却摸着自己的肚皮,张安世忍不住道:“方才光顾着杨公他们吃土豆,我们自己倒是饥肠辘辘了,来人,给我们准备一些酒菜,不许吃土豆……这个土豆……它比较珍贵,给我们杀只羊羔子……再杀一只鸡,鸡和羊羔子比较便宜。” 说着,张安世招呼邓健:“邓公公,来来,待会儿一起吃。” 邓健猛地开始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深地看了张安世一眼,却道:“咱吃饱了,你们吃吧,咱……得赶紧让人将这土豆储藏起来,毕竟要留着做种呢。” 张安世便道:“那就辛苦你了。” …… 朱棣此时正在文楼里,他见了翰林院侍读学士赵阚。 赵阚视为侍读学士,偶尔需要陪驾皇帝左右,以备陛下随时询问政事。 说到了灾情,赵阚流下了眼泪,道:“陛下啊,听说现在到处又都是流民,是逃荒的百姓,饿殍无数……实在……哎……” 朱棣听罢,再硬的心肠,此时也不禁唏嘘起来,叹道:“卿家不必悲伤,朝廷会赈济过去的。” 赵阚幽幽地道:“哎,民生凋零至此,坊间又多有妖言,陛下……臣以为……该免赋了。” 朱棣听到免赋,面带犹豫之色。 现在朝廷主要的粮赋,都来源于江南,现如今,国库已空,若是再减免了粮赋,未来朝廷如何维持? 只见赵阚接着道:“朝廷这几年,节衣缩食,也不是不能维持,可百姓们坚持不下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