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道:“就是这事蹊跷,韩一在战时隶属清平侯麾下,不过区区总旗,和清平侯隔了许多层级,本该素昧平生。却是奇了,他不但认识清平侯,能请动他屡次相助。” 赵玦道:“是,这回原娘子失踪,韩一又登门求助,清平侯也确实调派人手帮忙。” 德妃秀眉微蹙,道:“清平侯对韩一有求必应,我细细推敲缘故,最说得通的一种,乃是今上眷注赵野,因此吩咐清平侯关照韩一,从而惠及赵野。” 赵玦道:“娘娘言之有理。那位每回伴驾今上微服的唐国公,打前阵子起便大力提拔赵野,想来亦是奉旨而行。” 德妃沉吟,而后轻声叹息:“今上信得过这两人,方才差遣他们料理私务。唐国公犹可,托庇祖荫做个散官①而已;清平侯不同,他是关中军头脑,手握兵权。可惜,这样的人我们无法结纳,引为己用。” 赵玦听出话内有文章,因问道:“娘娘,清平侯依然不识抬举?” 德妃微微颌首,髻上点翠偏凤钗的米珠流苏轻晃。 她道:“前时我再度派人旁敲侧击,清平侯还是那意思:只愿群而不党②,做个纯臣。” 赵玦沉吟,道:“虽如此说,战时四皇子被派往边彊监军,和清平侯世子交好,至今两下里往来不绝。清平侯既然打算做纯臣,为何不避嫌,吩咐世子远着四皇子?” 德妃原本端起白玉盖碗要吃茶润嗓,闻言手顿在空中,问向赵玦:“你也以为清平侯心口不一,决意依附四皇子?” 赵玦答道:“只怕如此。” 德妃怔怔出了会儿神,连茶也无心吃了,将白玉盖碗搁回案上,道:“我闹不明白,何以清平侯选择四皇子?现有三个皇子里头,他不投效三皇子,情理之中。三皇子母妃出身关内世家,和关中军不对付。四皇子生母寒微无宠,本人也不出挑,样样通,样样不精。我的五皇子却是早慧多才,常蒙今上夸奖,比四皇子强多了。” 赵玦道:“人心不足蛇吞象吧。四皇子背后无靠山,手下无能人,倘若清平侯这一注押中了,便是头号功臣,而且雪中送炭,人情奇大,获利亦奇丰。” 德妃愁眉不展,道:“不管清平侯打什么算盘,他靠拢四皇子,只怕上行下效,带动其余关中将领;关内派那儿现有三皇子母子,彼此同出一脉,我们也拉拢不了。” 赵玦道:“娘娘,草民以为关内派那头我们倒是不沾惹为妙。大夏开国,关内世家大族从龙有功,至今朝廷高位十之七八为这些人家子弟所据。今上乃天下之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战后今上大力抬举关中文臣武将,虽说是秉公论功行赏,只怕也有趁机扶植关中派系、打压关内势焰的用心。这时节,任何皇子亲近关内派系,在今上那儿反而不讨好。” 德妃忙问道:“如此说来,三皇子和关内派有亲,倒是吃亏了?” “正是。反言之,五皇子争储多占一分上风。” 德妃眼底重现笑影,赵玦又道:“娘娘也不必烦恼关中关内两派去向。这两帮人不能变作娘娘母子的羽翼,那就将他们变作刀,不论如何,都能为我方所用。” 德妃会意,嫣然道:“你先前做的极好,利用韩一改籍案子引风吹火,挑拨关中关内两派龃龉。我们借不动关中关内两派任何一方的东风,就让他们鹬蚌相争,我们渔人得利。只是可惜,改籍案没能闹大。” 赵玦道:“星星之火终将燎原。眼下,至少我们废了韩一兄弟俩。” 他掳劫原婉然的谋画一度教蔡重打乱,造成他和原婉然反目,不过局势大体上回归正道,合乎预谋:原婉然落入他掌中,插翅难逃,而韩一和赵野生不如死,马不停蹄寻找妻子。 赵玦听到手下回报,韩一兄弟俩同时追查蔡重和杜英生行踪,不禁肚内冷笑。 他早早布置妥当,将蔡杜两人踪迹悉数抹去,韩一和赵野想查出可用线索,除非见鬼。 韩一和赵野眼见线索通往死胡同,即刻应变,打起义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