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一遭受告发,原当作是小事。 他说:“纵然缺乏官府文书证明来历,由勋贵大臣保结,帮人改籍早有前例。” 虽如此说,他仍旧留意事态变化,不过一时并未打听出大问题。 原婉然因而以为有人眼红丈夫接连晋升,但鸡蛋里挑骨头,必定无法成事。她忧虑的是那小人会一再使绊子,教韩一不痛快。 韩一摸摸妻子头发,“干哪行都要碰上人事繁难,你别担心,果真烦不胜烦,我改行走人就是。商号那儿的老东家说过,随时等我回去。” 原婉然便放下心中大石。 一日赵野出门,韩一沐休在家,和原婉然计议来年春天重整宅里的小菜园。 原婉然正兴致勃勃盘算种哪些瓜果,两个京营军官上门,让韩一立刻随他们回京营,就改籍之事接受诘审。 原婉然听说,小脸登时白了。 不久以前,赵野也是这么突然教官衙之人带走,险些上了绞架。如今事体不同,但光景相似,依旧教她草木皆兵。 她想也不想拉住韩一衣袖,这同时,韩一探向她上臂安抚轻拍。 夫妻四目交投,原婉然发现韩一满眼对自己的担忧之色,当下心头一凛,收敛惶恐神情。 她整个人镇静下来,“相公,你放心回营,同长官讲清楚。” 韩一改籍之事不论事大事小,总之是个麻烦,她自个儿要稳住阵脚,夫妻同心解决。 韩一草草更衣,策马随军官离家,路上数次回首,到即将转进街道拐角,又一次转头。原婉然挥挥手,甚至挤出笑容,无声告诉他自己无事。 到韩一消失在胡同弯子,她泪眼朦胧了。 她含泪回到内宅,一路心乱如麻不知从哪条头绪抓起,到了寝间瞄到临窗炕上,不觉呆住。 炕上桌面迭着好几张纸,上头画了不同小菜园布局,全是刚刚韩一和她并头坐在炕上,按她的意思画就的图样。 她对小菜园有好些想法,有时说了又改,韩一眉眼蕴着温和笑影,仔细聆听她主张重画,好似那是普天下最最要紧的事…… 原婉然眼里滚下泪来。 一旁墨宝察觉不对劲,人立趴上原婉然身上,抬头呜声。原婉然回神,弯身抱住墨宝,逼自己静下心思动脑筋。 片刻之后她得了主意,转头开衣柜收拾韩一衣物,又翻出深藏的银钱。 倘若今儿韩一不回来,她得给他多送几件御寒换洗衣物预备着,还要探问他音信。京营戒备森严,和外头不通声息,亦不准平民进入,因此送衣探信,少不得劳烦营里人帮忙,该送礼打点酬谢。 原婉然理好一应物事,便在正房来回踱步,将韩一平日交好的军士在心头过了一遍,挑出其中家住京里的人记下。 好似过了一辈子那样久,她总算等回了赵野,两人逐一拜访京中官兵,有位百户恰好沐休在家,便回京营探问。 翌日,那百户递口信,说韩一尚在营中受盘问,吃住作息如常时。过两日,营里仍未放人回家,几名同袍听到些风声,说京营上头发话,要彻查韩一改籍之事。 到第四日,韩一给送进了专关军人的京营监。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