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经叛道的事情,因为京都的五条家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甚至是个极度保守的家庭,从来没有让自己未婚的女儿单独搬出来居住的先例。还有人说她的长相和出身到现在都没有个像样的人安排相亲,恐怕是个性有问题,家里直接放弃她了。因为像她们这样出身的女性,相亲的苗头大概在未成年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就像某种顽固的无法根除的绝症一样。 很多人都小看流言的影响力,不认为这种小小风波能够卷起什么风浪。但是北美洲的一场飓风起源,说不定就是因为南美洲一只微不足道的蝴蝶轻轻扇动了翅膀。流言是具备摧毁能力的,尤其是那种足以激起人嫉妒心的美丽事物。这些闲言碎语很轻易地就击碎了五条家的假象,挖掘出废墟下面一些更加值得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也就是五条律子的弟弟,五条悟。 律子有一个比她更能引起骚动的弟弟,他们姐弟一起住在东京,远离家人。然后一切就从有人在银座偶遇他们开始,有人看见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凑在她耳边说话,亲密得不像是姐弟,还有人看见他抓着她的手十指紧扣,大摇大摆地以五条夫妇的名义出行。 姐弟相恋,毫无疑问的离经叛道。 逸子已经能猜出来这里面几分真几分假,但是他们对她的评价,“——现在发现,别人说的话一点也不可靠。” 五条律子大概是猜到了,她们靠得太近,一点秘密都藏不住,垂下眼睛,故意问:“她们说什么?”说她和亲弟弟乱伦,说她违背伦理道德,说她是个勾引亲弟弟的下贱女人。这些话她在梦里听过很多次,恐惧感已经随着时间淡去,言论已经不算什么。 “她们说你漂亮得让人讨厌,”逸子接过酒保递来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显然,现代社会的年轻人审美已经沦落到了可悲的地步。” 说完逸子学着她轻柔的语气,“Our?share?of?night?to?bear——” 律子笑了,“狄金森的诗。” “你也看过。” “最近才开始看,并不能完全理解。” “但你记得。”逸子抿了一口酒,“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最后那句,Here?a?mist,and?there?a?mist——” “Afterwards—Day!”她们异口同声,逸子端起酒杯,律子只是低声附和,她看起来依旧很茫然。 喝完几杯酒,她们到了该散场的时候。律子提议和她一起拍个照,还说到自己最近很喜欢摄影,不过这时候只有手机在身边,于是她们用手机自拍。 拍完两个人看着照片,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头上的发簪摘了下来叼在嘴里,作出搞怪的表情,她哈哈大笑,说:“这家伙还没到结婚的时候呢。” 分开时,律子由衷地祝福她,“祝你顺利。” 她深深的看了律子一眼,“你也是。” 律子笑了笑,没说话。 回到房间时灯还没关,五条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幽灵一样从身后搂住了她。他凉凉的鼻子挨着她滚烫的脸颊,“喝酒了吗?” “嗯……”五条律子半阖着眼睛扭过脸去和他接吻——被丢在一边的小气鬼需要这种安慰,他的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牙齿,舌头被他含住吮吸,他像是在品尝她,又像是在夺取她,声音随着他的深入而被吞咽下去,黏糊糊地咽进湿热的喉咙里。她又想起了逸子的话,想起那些她不曾听过的窃窃私语,如风浪一般的流言。慢慢转过身,搂紧了弟弟坚实的后背,她是艘已经在风浪中打翻过一次的扁舟,经不起更多的风浪,她只能抓着他,牢牢地抓着他。 “姐姐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小气鬼?”他低着头一下一下地啄着她的嘴唇,问她。 “……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有在担心我拒绝,对吧?”他能听出来。 律子选择了沉默。 “我不是小气鬼,姐姐,”他们倒进柔软的床铺里,他的手指弯曲起来慢吞吞地梳理她的长发——就像她对伏黑惠那样,他充满依赖地亲吻她的眼睛和脸颊,最后才是嘴唇。他企图向她解释,他只是粘人,并不是想要完全占有她的生活,“我在乎的是你会不会回来。” 她叹了口气,“你没有必要担心这种事情。” “以前等姐姐的时候很会胡思乱想。” 明明现在还是在意得要死,律子不想戳破他,于是没有搭腔。 她搂着他的肩膀,仰起脸,看见海面上的月亮翻转过来,掉进了海里。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