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失去的恐惧忽然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甚至都来不及思考,就疯狂地朝南衣所在的方向涉水而去。 哗啦——快到近前,才听到拨水声,南衣摇摇晃晃地从水里站起来,谢却山连忙抓住了她的手,生怕她也会被江水冲走。 他想说什么,可看到了她格外悲伤的眼睛,他停顿住了。 “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南衣怔怔地道。 最后一波浪潮便在言语间悄无声息地褪去,谢却山望向这片暴露的乱石滩。有一块地方的石头支离破碎,依稀可见一个被砸出来的浅坑。乱石之中插着一支断箭,唯有箭身,不见箭头。 谢却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近乎颤抖着拾起这支箭矢残骸。这是岐人所用的兵器,上面雕刻着黑鸦堂特有的花纹。 已经从中间被硬生生地折断,裂口还可见渗入木心的血迹。 那时惨烈而无声的场面,竟在此处得以窥见。 谢却山的理智开始一寸一寸回归躯体,逐渐清醒过来。 这也许是谢小六坠落的地方。尸体已经被江水冲走了,只阴错阳差留下半支敌人的箭。 另外半支最尖锐的部分,已经永远地留在了她的身体里,她将用血肉使其腐烂,使其磨灭。 那是她的决心。 谢却山跪在浅滩上,捧着那半支箭矢,低头悲泣。他的妹妹太坚决了,化成滚滚江水东逝去,他再也找不到她了。 南衣上前抚慰抱住谢却山,他紧紧地抓住她,一直没有动弹。潮水一遍遍冲刷着他颤抖的脊背,他似乎想要在这种巨大的虚妄与失落中获得一丝确信。 他能抓住的东西,已经越来越少了。 …… 回程路上,他们都失去了策马的力气,只是缓慢地牵着马前行。 行至半途,前方有人策马疾驰而来,面色焦灼。 来者是宋牧川,他翻身下马,急急朝他们走了几步。 谢却山已经他的神色上察觉到了一丝紧迫。 “朝恩,前线急报,岐军以韩先旺为主帅,五万大军已过商阳关,直逼虎跪山,比我们预计中早了半个月。” 谢却山和宋牧川已经猜到岐人的下一个动作必是大军压境,开始准备守城之战,但推算岐人从汴梁发兵,无论如何都要行军二十日有余,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迅速。 恐怕完颜蒲若在得知谢却山未被除去时,便料想到沥都府有变,已经做好了第二手的准备。 秉烛司在沥都府大败岐兵后,完颜蒲若便杀了沈执忠,悄无声息地从金陵离开,此后拦截官家的最后一战,都是她的声东击西、混淆视听,她用各种手段让南方新朝自顾不暇,无法快速集结大军,另一边则派出自己的军队向南开拔。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