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的心跳,从一开始的狂躁不安到后来的逐渐平静。察觉到秋白的转变,步惊川安心了些许,却不急着说话,将抱着秋白的手又紧了紧。 他这回不愿再主动松开秋白,却是秋白伸手轻轻推了推他,“我无事。” 步惊川半信半疑,还是听话地稍稍松了手,任由秋白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他凝神打量着秋白的脸,连秋白最细微的神色变化都不肯放过。 此时秋白已经将情绪收敛,面上神色淡淡,与平日里几乎没有什么不同,叫步惊川几乎在秋白身上看不出方才半点情绪的残留。但秋白眼尾的一抹薄红仍旧没有逃出步惊川的眼尾,他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揉着那一抹红色,仿佛这样便能将这抹薄红驱逐。 只可惜事与愿违,那抹薄红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是秋白眼底被他这般动作揉出了细微的水光。 秋白忽地笑出了声,抬手握住他作乱的手,神色松快了些许。 “都过去了。”步惊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只憋出了这一句话。 “嗯,”秋白应着,“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接下来二人无话,沉默着在原地站了半晌,步惊川只觉浑身不自在,开口道:“不若出去瞧瞧罢?” 说完他便有些后悔。此处幻境,正是秋白许久之前与那人生活过的地方,秋白若是出去,一景一物皆承载着回忆,若是秋白触景伤情了又该如何是好? 步惊川有些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心中有些后悔。可话既已出口,再收回去便有些刻意了。 他正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么打个圆场,将此事绕过去,谁知秋白竟主动拉着他的手,朝竹屋外走去。 秋白没有回头看他,拉着他的手也稳稳当当,语气平缓,“也好,出去走走。” 这处虽是幻境,却被塑造得极为真实。空间广袤,叫人难以想象这是一处以人力塑造的幻象。 远处群山绵延,近处林木错落有致,在这竹屋不远处,竟还有一个湖。 湖面碧波荡漾,映着河对岸莹莹的花海。那一望无际的花海,与秋白先前带着步惊川所去的那处格外相似。 湖中游鱼游弋,天上飞鸟穿行,岸上走兽追逐,称得上是宁静祥和的景象。若非事先知晓此处是幻境,几乎无人会怀疑此处的真实性。 步惊川甚至觉得,若是能够长久在此地,不受外界所扰,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只可惜,此处是幻境。 秋白直直地望着那个湖,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轻轻勾起了嘴角。然而那唇角的一丝笑意,到最后却变成了苦笑,“我此前曾经想过,如果我能与那人长久地留在此处,不问世事,就此过完一生,那该有多好。但那人那时候却同我说,我与他身上还承担着责任,不该以我们自己的喜好行事……可若是连自己的喜好都不能随意的,这么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步惊川沉默着,心中想起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早在太云门时,他那时曾无意间同秋白说过,想要抛下一切,寻一个无人之处,只有彼此,了却余生。 那时候秋白面上的表情,却像极了眼下这般。带着几分自嘲,却又无可奈何。 步惊川对那人不了解,因此听秋白说着,他也只能听。 犹豫了许久,步惊川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问题:“……那个人,他是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秋白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色中却多了几分无助,“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局为重。他那时候站在我跟前,眼前看着我,心底里想的却是天下苍生……你说,哪有这样的人?” 步惊川虽察觉到秋白话中有话,却领会不到其中深意。 他沉默了一下,还未想出该如何安慰秋白,便听秋白轻叹一声,“我虽知晓他说的没错,但我心底里仍是……止不住地怪他。他总将外物外人看得过重,却从没有想过自己身边的人。” “……可或许便是这般无畏,才令得他与常人不同。”秋白低声道,“我醒来后虽怪他将我魂魄剥离,却心知除却失去躯壳以外,我并无其他异常……这才叫我,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常人都道剥离魂魄之痛,撕心裂肺痛入骨髓,然而我当初失去了意识,半点感受不到……因此至今,我也未知晓他这么做的目的。” “我原以为他剥离我的魂魄,是要拿我的躯壳去……”秋白面上的茫然在此刻全数涌上了脸,他看着步惊川,愣愣地道,“可他没有……我觉得我看不透他了。” 步惊川咬了咬牙,轻声道:“或许,他只是另有苦衷呢?” “可他从未与我说过。”秋白道,“我亦未等到他同我坦白的时候。” 步惊川不知怎的,嘴忽然比脑子快了半拍,道:“会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