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梁枕的福,不过四十来平的小卖部也终于安上了空调,她就住在后面的隔间,晚上不用关门,冷气能灌满整个屋子。 中途苏蔓回来过一次,问了她这几天过得怎样,知道她装了个空调后念叨着“挺好的”,又嘱咐几句要是缺钱了要给她说。 苏蔓在百货超市上班,平时就住在员工宿舍,毕竟除了小卖部,她们在芜县根本没落脚的房子。 无名小卖部背靠着老旧的筒子楼,每天早上南珂不是被闹钟叫醒,就是被对面麻将机房的喧哗声吵醒。 小地方没什么消遣的去处,上了年纪的阿姨大妈们往那儿一坐能消磨掉一整天的时间。 南珂换好衣服出去的时候,刚好又碰到对面麻将机房老板娘在和旁边门市的老婆婆吵架。 从筒子楼青苔杂草横生的楼梯往巷口是个下坡,老人家上了年纪,习惯手洗衣服,洗衣留下的脏水就往门外一泼,顺着地形走势滑腻腻灰扑扑地淌到麻将房门口,白沫都还在上面飘着,人要是不注意踩上去,指定摔个狗吃屎。 这不是她们第一次吵架,老婆婆是个死犟的性格,被说了一次后反而更来劲了,三天两头地往外泼水,洗菜的水也要一股脑地倒出去才尽兴。 老板娘也不是个好惹的,两人吵着吵着就会忍不住动手,老婆婆经常是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哭天抢地,这时候就会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堆劝架的人,拉着怒气上涌的老板娘,说着“算了算了”。 南珂习惯性地无视这场闹剧,径直走到小卖部右边平地上的摩托车旁。 上面倚着个黑色夹克衫的人,头发打理得齐整,只有几缕碎发垂在额上。 他交迭着腿,双手抱臂靠着身后颗粒感很重的粗糙墙面,脑袋往下耷拉着,一副闭目养神结果睡着了的样子。 但南珂不认为他听着那边吵嚷的声音也能睡得着。 她直接开口:“去哪儿?” 他前天在手机里和她说好的,她请客吃饭,他挑馆子,还是开摩托来接她。 南珂不想欠这个人情,很爽快地同意了。 女人的问话绵绵柔柔的,自带一种冷静疏离的感觉,梁枕睁开眼,就看见那张认识到现在都还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漂亮的脸。 她的眼睛也很安静,又裹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梁枕一瞬联想到芜县外环绕着的曲江,他晚上经常站在二楼望着那条无声奔涌的江流,江水在黑夜里亮得惊人。 但她可不是什么小县城的江水,而是从京市来的大小姐。 梁枕自己没头没尾地笑了下,在人皱起眉之前把头盔递过去:“跟我走就行了。” 那边争吵还在继续,梁枕在确认身后的人坐稳后拧了拧把手,猛踩油门。 巨兽般蛰伏的黑色大块头摩托瞬间被唤醒,轰鸣声仿佛野兽尖锐的呐喊,海浪一样盖过一切,把那些吵嚷的声音尽数抚平后,拖出长长的尾气,拐出这条污水密布的破败小巷。 后视镜里都能瞥到刚还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