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去河里挑点水来,庄稼也勉强够用。只是从今年初开始,雨水少了,一个人挑水本就不够。庄稼全都旱死,自然也就交不起官府的田租了。” 沉朝颜了然,怪不得这秋收刚过,姚家两母女就只能去街上卖手工糊口。 “可是……”沉朝颜转头望了望屋外的田地,追问:“我方才一路过来,发现这村里似乎还有别的人家?他们又是如何交上田租的?” 老妇摇摇头,只道:“他们不需要交田租了。” 见沉朝颜诧异,姚月娘解释到,“很多人今秋的田租交不上,已经转去给富户做佃户了。” 所谓佃户,就是自己名下没有田地,靠给地主种地拿工钱为生。好处是不用交租,坏处是地主给的工钱往往很少,而且没了田地,家里往后世世代代便都要靠给人做工过活。 丰州这地方天远地远,前有魏梁只手遮天,如今又是陆司马横行无忌,沉朝颜听得语塞,也不知该宽慰她们些什么,只能转移话题道:“大娘可有想过让阿武去镇上找些事做,好歹……” 话未落,沉朝颜只觉袖口一紧,姚月娘一脸忐忑地拽着她的袖子,不等沉朝颜询问,一旁的姚大娘已经低声啜泣起来。 “阿娘……别这样,阿兄知道会难过的。”姚月娘一面扯起袖子给姚大娘拭泪,一面红着眼对沉朝颜道:“年初的时候,阿兄说要上京去告御状,留了些银子给我们,人却从此杳无音信……大嫂等了半年不见人,一个月前也悄悄地走了……” 本想换个话题缓和气氛,不料弄巧成拙,沉朝颜无措地瞟了眼有金。 “那……”有金做出疑惑的样子,问姚月娘到,“方才听那林队正说什么大人会怪罪,这唔……” 沉朝颜真是要被有金的不着调气哭了。 她知道有金想说看如今的状况,姚家母女也不像是认识什么大官的样子,既然如此,又怎么会有什么大人来怪罪呢? 可当下哪是深究细节的时候,有金哪壶不开提哪壶,沉朝颜不知道怎么圆场,只欲盖弥彰地咳了两声,试图缓和气氛。 “都是那个姓陆的狗官!”姚大娘愤然,倒也忘了再哭,“他竟然提出让我用月娘抵押田租,我老婆子就算是死,也断不会做出此等卖女求生之事!” “哈?”沉朝颜蹙眉思忖,“可我听说那陆司马……似乎很怕他夫人来得?” “他不是给自己寻妾室,而是……”姚月娘迟疑,颇为难堪地道:“他是为他过世的亡父……续弦……” “什么?!” 沉朝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些地方的冥婚习俗,她倒是听过,但多是未婚少男少女死后作配,像如今这样堂而皇之地拉活人与死人作配的,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原来这姓陆的不是想给自己添一房美妾,而是想给他自己找个活生生的小娘?! 沉朝颜当即有些愕然,喜欢给人当老子的她倒见得多,可像陆衡这样喜欢给人当儿子的,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沉朝颜强忍一言难尽的神情,低头清了清嗓。有金却心直口快,追问到,“民间配阴婚都是为了让死者在冥间,相互照应,这……找个活人又是图什么?” 姚大娘叹气,“说是之前有个很厉害的道长告诉姓陆的,他父母缘弱,若想官运亨通,就要多多尽孝。可他幼时丧母,中年丧父,现如今无人可孝敬,那道长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原来如此……”沉朝颜恍然。 陆衡不能给自己找个爹妈,但给他爹找个续弦是可以的,这样一来,他就有了个名义上的母亲可以尽孝。 而这件事之所以找到姚月娘,大约也是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好欺负。毕竟虽然是给人“当娘”,但嫁过去也是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