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她应了,从谢景熙手里取走了东西。 “还有。”谢景熙唤她。沉朝顏回头,只见他手里持着一条披帛,神色不悦地道:“女子私物,郡主当格外小心,若是落入他人之手,怕又是一场是非。” “哦……”沉朝顏愣怔,想起那条披帛就是昨晚她用来拴自己的,心里漫起一丝赧然。 短暂辞行,车轮碌碌,漫起滚滚烟尘。 看着沉朝顏的马车行远,谢景熙才俯身上了车。厚重的车幔落定,车厢里暗下来,谢景熙闭眼靠上晃动的车壁,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颓丧。 他生长于安北军营,从小令行禁止。十二岁随父上战场,十四岁城破族灭。隐姓埋名、谋划十载,他早已习惯了招招算计、步步为营。他从未遇到过谁像沉朝顏一样讨厌,横衝直撞地入了他的谋划,像一只误打误撞的蛺蝶。 谢景熙压着紧蹙的眉心,心里生出无限的恼意。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分不清自己该恼的到底是谁——是那个甩不掉的烫手山芋,还是一开始误判了对手的自己? 其实归根结底,他凭什么觉得沉朝顏是一个放在身边就可以被控制的因素? 谢景熙哂笑一声,似在嘲讽自己先前的自负。 十四岁便领兵杀敌的镇北王世子,饶是表面温润如玉、恭谨谦逊,骨子里却向来都是骄傲的。他很少困惑,从不后悔,遑论如当下这般地举棋不定。 可面对沉朝顏,他似乎已经失了先机…… * 午时叁刻,谢景熙的马车停在了大理寺门前。 昨夜被沉朝顏这么歪打正着地一算计,她还真的言出必行,把韦正给他送来了大理寺。韦正昨夜就被押了回来,如此,刑部和王瑀那边,该是会很快就得到消息。 谢景熙自知没有时间,甫一下车,就径直往关押韦正的大狱里去了。 牢室昏暗,终年不见天光。甬道窄而长,弥漫着乾草和火把燃烧后的呛人气息。韦正昏沉地听见锁链闷响,抬头便见谢景熙在围栏外的圈椅上坐下了。 同僚数载,彼此是什么行事风格,早已心照不宣。可韦正依然想不明白,沉家的这趟浑水,谢景熙到底是为了什么偏要趟进来。 “谢寺卿。”不等他开口,韦正抢了先机。 他回应谢景熙的目光,哂笑着问到,“今日这一局,谢寺卿真的想好了么?” 一问出,却换来半晌的静默。 对面的人眉眼疏冷,一双深眸于火光之下攫住他,不曾说话。韦正从不是个胆小怕事的人,但如今面对谢景熙的眼神,竟也心头微乱。但他很快镇定下来,提醒对面的人道:“今日谢寺卿若是真的插手,往后,怕是就再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哦?”谢景熙眉心舒展,语气温淡地道了句,“谢某愿闻其详。” 心里的忐忑松弛下来,韦正道:“其实大人只需向郡主推脱,说迫于王僕射压力,已将韦某移交御史台。如此合情合理,昭平郡主和穆少尹再是强势,总归是撼动不了朝廷律令。” 谢景熙似是“嗯”了一声,道:“确实不失为一个两全之策,只是……” 他顿了顿,似有为难道:“郡主此番设局,实则目的不在王党,而是为着月前陈尚书的案子。此案一直由大理寺负责,且人情向来讲究往和来,本官此番若是卖韦侍郎情面,韦侍郎又准备用什么还呢?本官总得给郡主一个交代。” “陈尚书?”韦正面露讶然,问到,“陈尚书的案子,与我有何干系?” “陈府的刘管事韦侍郎可认识?” 韦正一听这话便变了脸,但他没有否认,坦白道:“我在刑部这么久,陈尚书的家僕,自然是认识几个的。” “哦,认识。”谢景熙轻声重复,又问:“那敢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