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来的一点点过去,这人大约是一点都没听进去的。 思及此,谢景熙不由无奈一笑。而与此同时,他的心底竟然泛起一股奇怪的空落。 * 次日,沉朝顏是被眼瞼上刺白的光晃醒的。 她甫一睁眼,入目的就是梦里那张总是冷清清的脸。 只是这人此刻正襟危坐、一丝不苟,保持着同昨夜一样的坐姿,甚至连拿笔的姿势都不曾换过。 日出破晓,灯烛阑珊,看天色,已经是第二日的辰时左右了。沉朝顏一愣,懒散地撑臂坐了起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只记得睡着前,自己还誆着这人说秘密的。 可他说的是什么来着? 她由得自己一顿胡思,直到察觉面前的人似乎侧身看了过来。 活了十九年,这还是沉朝顏第一次一大早睁眼就跟个男人四目相对。她不由心头一乱,胡乱道了句,“早啊?谢寺卿睡得好吗?” 面前的人看着她,眉心都快要蹙起一个“川”字…… 沉朝顏倒是游刃有馀,从容不迫地问到,“谢寺卿今日不上朝么?” 谢景熙默默地扭过头,淡声应了句,“今日休沐。” “哦,休沐。”沉朝顏虽然胡言乱语,但还记得背身过去,抚指先摸了摸眼角,而后又熟练地在两颊上拧出两团緋红。 “大人!”裴真及时出现在门口,手里还拎了个食盒。他似是没想到沉朝顏也会在这里,进门的时候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的一滞。 沉朝顏倒是不管,起身绕过谢景熙,接下了裴真手里的东西。盒盖揭开,浓郁的香气漫溢书室——是知香楼的灌汤包。 呆了一整晚,沉朝顏到底是有些饿了,便也不客气,用热茶漱口后,便捧了个灌汤包,坐去了一边大快朵颐。 书案上的一灯如豆也熄灭了。 柔美的日光倾落,在她些许凌乱的发髻上揉开一片雾色,脸颊和耳侧泛起一层绒绒的白毛,连小小的耳垂都变成了金红的顏色。 数次近身交锋的身体记忆袭来,谢景熙想起那片耳垂擦过唇瓣的触觉——凉的、滑的、软的…… 执笔的手倏尔一顿,那个“依”字的一捺就变成了一个怪异的点。谢景熙看着手里那个写歪了的字,心里莫名生起一丝烦躁。 裴真却在这时不知死活地凑过来,指着那个写坏的“依”字提醒他到,“大人,写错了。” “……”谢景熙两把揉了面前的纸,没好气地往旁边一扔,砸到裴真身上又弹开了。 裴真愣住,却听谢景熙语气平淡地道了句,“抱歉,手滑。” “……”裴真当然不好计较,埋头给谢景熙端早食。 屋外渐渐响起监生们的声音,想是时辰不早,各所已经陆续上学。人行处隐约有些学子叁两成群,脸上无一掛着兴奋的神情,皆往一个方向小跑。 一个身着襕衫的监生许是认错了人,路过的时候,趴在书室外朝屋里几人喊了句,“霍小将军在击鞠场上亲自示范花式绕杆和蛇形穿桩,你们要不要一起去看?” 言讫也不等几人反应,兀自跑了。 沉朝顏眨巴着眼睛,咽下手上最后一块包子皮,侧头问谢景熙道:“他刚才说的是霍起?” 大周武将之中,有不少人都姓霍,但担得起百姓一句“霍小将军”的,大约只有这个十叁岁便随父出征平乱的霍起。 谢景熙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头也没抬。沉朝顏一听就来了劲,叁两下咽了手上的包子,一溜烟儿地跑了。 面前几页熟宣被衣袂的风翻动,谢景熙手上一顿。 又写坏一张。 “大人,”裴真捧着沉朝顏扔下的半屉包子,又一次好心探问到,“郡主都走了,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