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命想要挣脱,贺司屿一脚踹在他膝弯,伊万双腿失了劲,一瞬跪下,像个玩偶,只能任由他摆布。 罗西家族的人想过去救人,都被贺司屿的保镖逼退。 贺司屿脸上的表情始终很淡,一瓶白兰地流尽,瓶身从他松开的指间跌下去,掉在瓷砖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他扯着伊万一甩,丢垃圾似的,将伊万丢到地上。 烈酒灼着头部的伤,剧痛直钻四肢百骸,伊万蜷缩在碎玻璃渣上,浑身都在痉挛,叫都叫不出声了。 血混着酒液,他像是倒在血泊里。 贺司屿接过徐界呈过来的帕子,慢慢擦着手,视线半垂,看着伊万痛苦的样子,比看只狗还要漫不经心。 “贺先生” 动静闹得太大,惊动了所有人,包括伊万的父亲,罗西克里斯拄着虎头金拐匆匆赶来,看到地上的儿子,深深凹陷的瞳眸陡然一缩。 贺司屿慢悠悠转身,回首的那一眼,镜片反出一层阴寒的光。 他用不着亲自动手教训人,也几乎不亲自动手,今晚,足以证明事情的严重性。 作为罗四家族教父,克里斯是精明人,精明人不会顾小失大。 克里斯不卑不亢地低头示意一礼,掌心压住金拐青面獠牙的虎头:“贺先生,不知伊万何处得罪了您?” 贺司屿擦干净手,帕子随意扔到一边,抬了下眼皮,唇角淡淡勾起:“克里斯先生,听说你们罗西家族素来讲规矩,犯错者无论是谁,都要断指担罪,是么?” 奄奄一息的伊万依稀听见,拼着最后一丝清醒的神智:“父亲……救、救我……” 克里斯扶拐杖的手逐渐握紧,唇上短胡压了压,停顿半晌,他咬牙回答:“的确如此。” “他今天动了我的女人。”贺司屿眼风慵懒地掠过去,不给人留喘息的余地:“克里斯先生认为,这是错了,还是没错?” 直视男人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克里斯知道没有求情的必要,家族大局为重,其他所有皆可牺牲。 他面上带笑:“惹贺先生不快,自然是犯了大错。” 伊万猝然变了脸色,残喘着:“父亲……父亲……” 克里斯垂首,温和说道:“碰了贺先生的人,是伊万没长眼,只是他年轻气盛,不知贺先生能否给我一个薄面,留留情?” “我想,贺先生也不会想与罗西家族结怨,对否?” 明里暗里的威胁。 可惜根本压制不住贺司屿的脾性。 “今晚的戒已经破了,我无所谓再亲自动一回手。”贺司屿从头到尾都是冷冷淡淡。 别说留情,他连眼神都没再留下,话落便越身离开,那强盛的气场却久久挥散不去。 克里斯眉胡都深深皱起来,有人上前询问他意思,他闭了闭眼,打了个手势。 “不要……不要啊父亲,父亲!”伊万不知哪来的力气,忽地挣扎起来。 …… 小茸奔到休息间,开门就看到苏稚杳。 她抱着腿蹲在地上,脸在臂弯和膝盖间埋得很深,单薄的肩背发着抖,哭得喘不过气。 小茸吓呆,慌忙跑过去,跪坐到她面前,惊心地问:“杳杳你怎么了?” 苏稚杳克制不住地哭,喉咙不听使唤般,声音一径放出来,哭得像个孩子,几近崩溃。 “杳杳,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小茸慌里慌张地去抚她的背。 苏稚杳肩膀抽耸着,哭腔涌出痛苦和绝望。 “我做错事了……” 眼泪控制不住地飙出来,呛入鼻腔,苏稚杳咳了好几声:“小茸,他再也不会理我了。” 来宴会前有多么光彩动人,眼下她就有多么狼狈落魄。 漂亮女孩儿笑有笑的感染力,哭也有哭的感染力,小茸都忍不住鼻子跟着她酸涩起来。 小茸轻声问:“贺老板?” 她没回应,泣不成声。 “不会的杳杳。”小茸轻轻拥住她安慰:“徐特助才告诉我,如果你准备好了就送你回酒店呢,而且贺老板刚刚还为你教训了伊万……” 苏稚杳拼命摇头,失声缓不过气。 拉斯维加斯的春夜这样冷。 冷得冻住心里某一块地方,然后猛烈地坍塌了下去,心跳停止了,生命停息了。 坠兔收光,再也等不到盛大的天明。 那夜之后,苏稚杳再没见过贺司屿。 不知是他骨子里的绅士教养,还是他给出的最后体贴,那天晚宴,她坐着他的车离开,翌日也是坐着他的车去到机场,给足了她在外的颜面。 只是他没再出现过。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