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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归霁/奶盐 第7节


贺氏总部年会,金丝眼镜架在鼻梁,白衬衫配冷调灰英式西服马甲,一张现场抓拍照在名媛圈里广传,骨灰级颜控的大小姐们几乎都抛却矜持,在群里肆意表达迷恋。

    苏稚杳当然在群里看到了这张照片。

    镜头前,他依旧没一个正眼,长腿之上窄腰略弯,衬衫袖口挽着,露出结实好看的小臂,手掌张开,压在台面,一个闲闲过目报表的姿势,便让他浑身散发出雅贵又混不吝的魅力,人海中永远是最显眼的存在。

    群里甚至有姑娘开起半真半假的玩笑,说好想魂穿那张报表,被他这么压在身.下。

    苏稚杳托着腮,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突然有一个短暂的瞬间,荒诞的念头再次充盈了她整个大脑。

    她不禁想,怎么和他有点什么……

    临近年关,圈子里聚宴频繁,苏稚杳不感兴趣,但碍于人情世故无法一一回绝,心里头逐渐厌烦,这段时日唯一值得喜悦的事,就是收到了港区艺术节主办方寄来的几张池座预留票。

    这天,苏柏在和平大院设宴,与程家人相约晚餐,双方子女无一缺席。

    苏稚杳原本不想去,但苏柏不许她拒绝。

    这顿饭不出所料,是她的鸿门宴,或许是她之前闹解约给了警醒,苏柏急于促成她和程觉的婚事,苏漫露跟着唱和圆滑,倒是温竹音在一旁稍显安静。

    程家父母对她也颇为满意。

    她像个商品似的,被他们在口中来回品评。

    苏稚杳听得心烦,一桌丰盛的宫廷菜全无胃口,干脆起身,出于涵养扯出一个笑容:“有点闷,伯伯伯母,我出去透透气。”

    “我陪你。”程觉捞过椅背的外套站起来。

    程母见状笑说:“对,杳杳想去哪儿,让阿觉陪着。”

    “不用了,谢谢伯母。”苏稚杳戴上围巾,不等他们再言,拢着羊绒大衣果断走出包厢。

    京市难得晴朗几天,今夜又下起了小雪粒,苏稚杳不愿吹冷风,径直去了地下停车库。

    她想先回家,一边走,一边低头给杨叔发地址,让他过来接自己。

    地下车库当时几乎没有人,场地很大,走路都能清楚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

    冬天耗电意想不到得快,还没发送成功,手机就因低电量熄了屏,苏稚杳无语,手机收回口袋,作罢准备回包厢。

    身后一声很轻的砰响。

    她下意识回首,车库白光暗沉,除了车辆空空如也,一眼望不尽底。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却在回头时,突然瞟见几米开外那辆越野车的轮胎后,露出半只棕皮男士马丁靴。

    有人藏在那里。

    苏稚杳屏息,试探性地走了几步,细细分辨出后面的声音,确定那人是在跟踪她。

    心咯噔咯噔跳不停,她加快步子,感觉到身后的人越跟越近,她几乎小跑起来。

    “老大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远处有说话的声响,似乎有不少人在,苏稚杳立刻朝着声音的方向跑,最后跑到的是一个角落的空车位,她急忙刹步,被眼前的情景惊住。

    男子衣服皱乱,鼻青脸肿,张口都是血,被几个魁梧的保镖扣着胳膊和脖子,死死押跪在地。

    这帮人显然更危险。

    苏稚杳虚喘着气,意识到自己出了虎口又进狼窝,想也不想地后退两步想逃。

    一转身,一张熟悉的面孔落入她的视野里。

    轮廓利落,骨相优越,眼窝深邃而有神。

    ……贺司屿。

    撞见他的那刹,苏稚杳倏地止步,仰着脸,难以置信他突然出现在这里。

    贺司屿眼里没什么情绪,和她对望顷刻,视线移开,眼神近乎冷漠,睨向被扣在地上的男子。

    没多余言语,他越过她,走向那处。

    可能是奔跑过或是受到惊吓的缘故,苏稚杳有些缺氧,她用力呼吸,心跳如雷。

    在贺司屿就要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忙伸出一只手,扯住了他西装的袖子。

    “贺司屿……”苏稚杳脱口叫出他名字。

    她不能说自己完全没有私心,毕竟对他的心思,她动过不止一次,但当时更多的是求生欲。

    贺司屿被迫停下脚步。

    微顿两秒,他慢悠悠回眸,用那双漆黑的眸子,瞧住她。

    女孩子小心翼翼抬起脸,睫毛轻轻在颤,头发乱了,围巾也乱了,双颊微微泛白,略显可怜地望进他的眼睛。

    看样子是在害怕。

    “好像有人跟着我,我有点儿怕……你……”能不能先别走。

    很小声,带着怯意和一点点鼻音,最后一个字拖出柔柔弱弱的尾调,有那么一瞬,和当年在纽约别墅被他吓哭时的模样重合。

    贺司屿站在原地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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