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徐姓,薛康林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国姓。这人难道是皇族的人?只是他从未见过。 “你倒不用仔细想,因为你并不会认得我。但提及我的父亲,你定会知道。他叫……徐堪。” 薛康林蓦地睁大双眼,“你是徐堪什么人?” 徐堪是先皇时所立的太子,后因大不敬的罪名被削去太子之位,驱出皇宫,囚禁在京。后来先皇离世,诸王动乱,他为向六王爷表忠心,又怕有人拥护徐堪登基,于是潜入京师,将徐堪斩于剑下。 什么六王爷感念薛康林为他挡箭才得重用,那不过是假话。真正的缘故是薛康林为六王爷除去了心头大患。只是弑兄到底不光彩,因此一直没有向外人道出徐堪真正死因。 这叫徐为的人竟知道,而且也是姓徐,这不得不让他诧异万分。 徐为眉头紧拢,说道,“徐堪是我生父……只是除了亲信,都不知。因为我是他的私生子。当年太后不喜我生母,父亲便将我们母子养在宫外,说等他登基那日,便将我们母子接回宫中。我多年以来一直盼着和父亲团聚,谁想天下动乱,你一剑斩杀我父亲。消息传来当夜,我母亲也自缢身亡。你说……父母的血海深仇,我该不该找你算?” 虽然语气并没有明显波动,但他双目已然赤红。如脚下烧得正旺的炭火,能将对方以火焰吞噬。 而寒风呼啸的门外,薛晋和阿古正站在那,并没有进去。 两人并没有刻意隐藏动静,只怕是两人踏步廊道,方为就已察觉。只是阿古没有想到,师父竟然会是皇族的人。再想想他方才说的话,默默觉得对薛晋来说,至少有些安慰。因为这样说来,师父一开始就是将薛晋当做朋友,收留她和金书也单单是因薛晋所托。 而在他救下自己不久,天下大乱,诸王夺位,徐堪被薛康林夺了性命后,师父才生了私心,将她和金书当做棋子,甚至隐瞒她的死讯。 徐为稍稍侧耳,已听见门外动静,并没有叫他们,缓声,“因为我母亲没有名分,一直被养在外宅,在宅子里我们是主子,下人都畏惧我们。可是每次我到外面玩乐,总是被人嘲讽欺负。所以我及冠之后,从来不愿在家里多待,四处游学。诸王夺位大乱时,等我心急火燎赶回家中,却得知父亲已死,不日母亲也自缢了。我盼了那么多年的一家三口团聚,却被你毁了。” 薛康林并不对这件往事有所悔恨,冷声,“老夫只恨当年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你这祸害!” 徐为身形一顿,长眸冷盯。 薛晋听见斩草除根二字,也是神色冷然,终于往屋里走去。薛康林本已抱了赴死的决心,看见薛晋进来,顿觉自己不必死了,“快将这贼人杀了。” 可片刻他就看见他神情奇怪,这眼神,他刚在徐为眼中看见。 “洪沅死了。”薛晋缓步进来,声调低沉。 薛康林惊诧,“她如何死的?” “被你的好儿子,薛升逼死的。”薛晋神情淡漠,“洪沅死前跟我说了一件事。” 不用他说,薛康林也猜出是何事。从他的眼睛他就能洞悉后事,自知死路一条,与刚才的从容不同,这次面对的却是自己的儿子。 “洪沅说,当年你为了顺利升官,于是诱使她夺了我母亲性命。” “她刚被我驱逐出薛家,对我心中有恨,你怎能听信她的话,而不听你亲生父亲的?” 薛晋不由握紧了拳,强忍心中汹涌波澜,“你当年升官的时日与母亲过世的时日相差无几,你可还记得我曾试探过你,岳肖说的一些话,你尚未听我说的是什么,就说不要听信他。你若不是做贼心虚,何必立刻说那种话?” 薛康林隐约想起,勃然大怒,“你竟给你亲生父亲下套!你想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男子要成大事,眼界不能那么小。为父教了你那么多年,你怎的还不懂?” “是,不懂,也不愿懂。”薛晋气息微屏,说实话眼前人这二十余年待他并不差,可是杀母之仇,不得不报。 薛康林想下地,可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他拔下床边长剑,扔到薛晋面前,“既然你决意要杀我,那就动手吧。” 薛晋视线落在锋利剑身上,阿古已经拾起,“我来杀。” “凭什么你来杀?”薛康林瞪眼,“我要让我的亲生儿子来亲手杀了我。” 阿古冷笑,“薛康林,你的心到底有多歹毒?你在这世上根本不在乎任何人,哪怕是你的儿子。你知道你绝对活不过今晚,所以哪怕是临死前,也要拉一人垫背。让他背负一世杀父的罪名和不安。你是杀了你的发妻,但你也养育了他二十余年,他的心肠不及你万分之一歹毒,哪怕是真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