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弗尔卡拉没放过我。 我远离故土,而他依然能找到我。他对着我不依不挠,我拿他没有办法。要我如何能不恨他? 当时,我听到埃及即将对米坦尼开战的风声,我以为那与我无关。毕竟埃及向来好大喜功,歷代法老的心愿都是统一北非,接着进军西亚,歷朝对接壤邻国之侵略从不间断;不论我是否待在米坦尼,米坦尼与埃及都势必要决一死战。 然而,我的老师.礼塔赫他来了。 他不但不追究我十年前私逃的责任,还携来重金,上头铭刻着法老内弗尔卡拉的拉名。 「回来孟斐斯吧。」他说:「拉神并没有拋弃你,就算你拜了别的神,祂依然爱着你。只要你愿意悔改,你和你的家人可以终生在太阳神殿里服事,这是拉神所降下的旨意,不会改变的。」 究竟真是拉神所降下的旨意,还是法老假借着拉神的名义所下的諭旨呢? 「老师,对不起,我意已坚。」我对着礼塔赫鞠躬。 我的孩子们在偷听我的谈话,妻子决定不干涉我,独自躲在闺房里。她定然会顺服我所做的一切决定,就像十年前我带她私奔那样。正因为如此,所以我绝对不能背叛她。 「谢谢您带给我的宝物,但是这些请您带回去吧,我不能收。」我说道。 要是我听老师的话,带着我的家人回去,不只我自己危险,我全家都可能招致杀身之祸、成为人质──因为内弗尔卡拉已经继任为当朝的法老,他绝无放过我的可能。 老师严厉地说道:「傻孩子……就为了保全你全家五口性命,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整个美索不达米亚生灵涂炭吗?拉神会降罪予你的!」 闻言,我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什么意思……?」 「陛下准备出兵了……你听过西台王国的神话吧?伊莱恩斯人在献给诸神的马型祭祀物中,塞入满满的士兵,最终将特洛阿德全城的人民杀光的那段故事…… 「没想到在遥远异国发生的残虐歷史,也要在这里重演,只为着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小毛头!」 说到这里,礼塔赫疲惫地叹了一口气,他拍拍我的肩膀,「别作千古罪人,在青史上留下你的臭名。好自为之吧!」 礼塔赫去后一个月,第二个人来了,是巴戈阿斯。他动之以情地劝说我到孟斐斯作王室祭司,儘管他看起来并不愿意作这个说客、儘管我开始怀疑我与他之间的友谊。 第三次,则是玛哈特过来威胁我,他说我若不听从法老的命令,法老就要将我和我的家人们永世打入奴籍,让我们和犹太人们一起去做泥砖、糊墙壁、盖神庙、筑金字塔、凿斯芬克斯像。 恩威并施,一糖果一鞭子,不愧是法老,熟知拢络人心之法。要是其他人,恐怕早在看到礼塔赫这么位高权重的人紆尊降贵亲访之时,就该服从了。 我说,他能怎么着?他咋不上天呢?我他妈甚至都已经不是个埃及人了,他怎么不去吃大便? 玛哈特气个半死,说我侮辱拉神在地上的化身,是无可饶恕的重罪。他本来已经抡起拳头要打我,举起枪头要刺我,可最终仍顾忌着他诚心侍奉了一生的主人,就连打我一下都不敢。 第四次,也是最后一次,内弗尔卡拉亲自过来了。 他没有坐轿子,而是骑着战马过来,穿得也很朴素,不像是个王族,这让我嗅到危险的气味。 他没进我的家门,而是待在他的帐子里头。 玛哈特让我过去,我不想,他便把擦得錚亮的枪头架在我小女儿的喉咙上。 就在小女儿的咽喉即将被刺破的那一瞬间,我妥协了。我决定和他过去,我要面见法老,一口气解决我和内弗尔卡拉之间,长达三十年的恩怨。 军帐之中,法老端坐在君王的宝座上。他翘着脚,一隻手托着那张俊美无儔的脸容,高高在上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