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自我。 我相信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相同的境遇,一生中我们总是在不同的阶段、不同的场合,扮演不同的角色。在家时是儿女也可能是父母、在学校时是学生、在另一半身边是他的伴侣、在职场上是别人的下属可能也是部分人的上司、在同学会上可能是某个人的死党也是另一个人的死敌,每一个角色社会都对它有既定的期许,做人儿女要孝顺、为人父母要慈爱、学生的本分是念书、职场上该有的尊重不能少,各种教条规矩洋洋洒洒罗列万千,我们谁都想做好,却没有一个人真的能把所有的事做好。但社会希望我们扮演的角色这么多,好像也让人理所当然地忘记,还有个角色叫作自己。 弄清楚「我是谁」这件事,是一生的课题。 对我而言,怀之其实就是每一个人的写照,她从压抑里逃脱,在脱轨后懊悔,然后在这预期之外的旅程里发现原来那就是她最舒适的模样,就像一开头所说的,偶而为之的不按牌理,会让习惯安于现状的人產生某种程度的焦虑与自我怀疑,但结果并不一定最坏。 比起过去强调各种事件情节的写法,这部故事反而用很多的日常在堆叠,目的也是想更贴近现实。一如故事里怀之后知后觉体悟到的,所有的日常对于周奐而言都是不切实际,是他过往里不曾体会过的一切。对周奐来说,我们习以为常的小事,于他而言都是奢侈,是他作梦都不敢想像的事。 至于性这件事,对怀之而言象徵了自我的追寻,对周奐而言则是慾望本能与过往梦魘的矛盾拉扯,童年时期的阴影将性与暴力连结,他不否认能从性爱的过程里获得生理上的愉悦,却无法拥有精神甚至是心灵上的满足,在最初,性这件事于他只是留下顾怀之的方式,因为只有满足她了,他才觉得自己被需要。周奐真正开始理解到性在两人之间还包含情感上的连结,中间歷经了怀之无数的努力,初次的远行和破除阴影的草莓糖葫芦则成了最重要的契机,那是他第一次主动展现对伴侣的慾望,尝试去克服内心的恐惧和错想,要跨出那一步,对他而言真的不容易。 这边想和大家分享一个满小的细节,就是最开头邵检与怀之订婚时的金戒指,与周奐最后求婚的戒指。前者戒围太小,隐喻家庭与世俗的束缚,怀之没说,象徵着她当时仍旧畏缩着不敢挣脱,且邵仕强也不是她真正嚮往偕老的对象;后者戒围太大,象徵怀之在周奐身边是自由的,而她说了,是因为给她戒指的这个男人是照亮她生命的光,是教会她勇敢的人,也是她的心之所向。 最后,连载的过程里有些读者问我,现实里真的有办法接受一个杀过人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或朋友吗? 我想了很久,反而想出了另一个问题:所谓的「接纳」、「接受」、「包容」,是不是其实往往已经带入了自己优越于对方的主观想像,而我们却不自知? 也许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不会碰上一个有犯罪前科的人,但至少就我念的科系以及将来很可能要走的路、会过的生活而言,免不了会遇上,甚至某些时候,我可能是代表他们发言的人,我也许不一定认同他的想法,但对法律工作者而言,「换位思考」及「同理心」是必须磨练的课题,唯有站在他的立场、他的角度、他的思维,才有办法去代表他发言,而不是一味地把自己的价值观加诸于对方身上,用自己的话去「取代」他的发言。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愿我们都能少些擅断、多些倾听,接受旁人的光,也成为他人的暖,若每个人都能散发一点光芒,世界就能徜徉于阳光普照之下。 最后还是老话一句,谢谢每个曾为这故事驻足的你们,我们下个故事见吧。 宕2021/3/301:02a.m.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