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都没做,可是错的全是她。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 「你现在立刻回家,跟你爸解释清楚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歇斯底里的咆哮自话筒里砸入耳膜,震耳欲聋,同时也把心给扎了。 她好累了。 「妈,我累了,不说了。」 顾怀之主动切断了通话。 这结果她其实也料想得到的,她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这样不问是非对错的责备,以为自己已经对母亲的不信任习以为常,却发现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说来是如此讽刺。 作为一名受人景仰的法官,更是极力推动家庭暴力防制改革修正的实务界代表,母亲对于婚姻的思想却是如此传统保守,甚至近乎乖张的地步。 她从小就教育她,男人是天,女人是地,女人一生就该专情于一个男人,就该对丈夫唯命是从,在外要给丈夫做足面子,在内要为丈夫撑起家庭,夫妻之间就该以夫为尊。 在她父亲面前,她毫无自我可言。 若不是遇见周奐,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也为会变成和她母亲一样的人。 她将会失去自我,失去一个女人的价值,最终成为某个男人的附属品,从此只能以某人之妻为名,连自己的姓名都失去。 还好她遇见周奐了。 顾怀之传了封讯息给周奐,告诉他中午想吃学生餐厅里的餛飩麵,又和他说了想避免她母亲不断来电打扰睡眠,所以要暂时把手机关机,语末留了一句:「我在家等你。」 男人很快就读了讯息,回覆了一个好字。 她知道周奐害怕她不见,所以主动说了会在家等他。 昨晚他一刻都没有闔眼,抱着她的双臂总在她痛得醒来时松开,又在她渐渐睡去后收紧,像是透过她的声音反覆确认她一直存在。 她不知道周奐究竟经歷了什么,以至于在看见她落泪以后变得如此恐惧她的离开,但她知道,如果她走了,也许周奐的世界会再次下起另一场没有终期的大雪。 她有种预感。 周奐眼底那场至今未停的雪,始于他十七岁那年。 也许,在周奐十七岁那年,那个他销声匿跡的暑假,某个在他生命里佔据重要地位的人就此离开了他,而那个人的离开,就是这场雪的开端。 即使无法倒转时间,但至少,她可以努力让这场雪不再继续。 周奐是她的光,是将深陷于以道德为经、礼教为纬所建构出世俗囹圄中的她救赎而出的那双手,是引领迷航于渺茫汪洋中无所归依的她寻回自我的那颗星。 是他救她于幽暗之中,也是他爱她于幽暗之中,甘心爱她于幽暗之中。 现在,换她成为他的光,成为他世界里的暖。 换她爱他于光亮之中。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