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淮安的二大爷性子,洗罢了脸,就在厨房里盯着,等何妈煮好了粥,腾好了馍,先喊来嘉雨,让他往正房给爹娘端饭去,自己另拾了一碟子的热馍,并着一碗热粥,就端进卧室,给刚起床的锦棠去用了。 * 锦棠直等到陈淮安的饭端进来了,才慢腾腾从床上坐了起来,倒了汤婆子里的热水出来腾面。 热帕子才从脸上揭下来,陈淮安端着她的牙缸子,就在面前站着呢。 锦棠噗嗤一笑,道:“你能为我出头,真真天下奇闻,新鲜事儿。” 陈淮安也是一笑,却并不说话,高高阔阔的背影,转身就在窗前站着。 忆及上辈子刚把锦棠娶进来的时候,他是很高兴的,当然,自己的家,自己当然呆着舒服,也觉得女人呆着,就该跟他一样自然舒适才对。 这也是男人们的通病,不知道他从小儿长到大的家,亲人,母亲,于妇人来说皆是陌生人,陌生的地方,她要一样一样的适应。 他好比野兽捕了一只猎物一般,将它往黑乎乎的山洞里一扔,转身便走,全不知她为了适应这个家,曾过的有多辛苦。 就比如说,徜若他或者陈嘉利能稍微硬气哪么一丁点儿,何妈一个老妈子,在陈家又焉能有这样大的脸面,又焉能指着两个儿媳妇,想骂就骂? 陈淮安也是重活过一回,必须重新适应这个家,才发现这一重,他上辈子全然没有意识到过的事儿。 但就这么点小事儿,足以叫锦棠开颜了,她果然很高兴。津津有味的吃着粥,扬起脸来,笑着说:“今儿去了县衙,抽到空儿,记着往竹山寺来一趟,照料照料我。和嘉雨两个去寺里,我心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儿。” “我若来竹山寺照料你,咱们就不提和离,好不好?”陈淮安说道。 锦棠抬起头来,瞧着他嘴皮子上还肿着一道长长的红痕,银牙一咬筷子一拍,断然道:“哪就不必了,我自个儿的事情自个会儿照着办的。” 在陈淮安柔柔的目光注视中,她挑衅似的旋腰站了起来,款款儿走到铜镜前,细腰一弯,便往唇上点起了胭脂。 看得吃不得,想吃,拿针戳死你,即不能和离,锦棠就打算这么着,折磨陈淮安一日是一日,把上辈子受过的气,全都找补回来。 * 何妈早晨起来又做饭又煮粥的,气的什么一样,洗罢了手进了正房,见齐梅还在炕上坐着,凑过去便咬起了耳朵来:“小姐,咱们二少爷可是您一把屎一把尿拉大的,娶了媳妇忘了娘,您瞧瞧他如今的样子,二少奶奶才不过回了个娘家,他如今就软骨头成这样,将来还能了得?” 齐梅在炕上坐着,连连儿叹道:“谁叫淮安喜欢了,就锦棠,我劝你也别惹,谁叫她性子躁了? 总之,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何妈还想说什么,齐梅瞪了一眼,道:“既淮安让你做早饭,你就做了又如何,快去,顺势儿把碗也洗了,勿要叫我的淮安生气。” 何妈满肚子的气,甩甩搭搭的,于是又去洗碗了。 * 吃罢了早饭,一家子人分做两头,锦棠和嘉雨是要去竹山寺给齐梅还愿的。而齐梅带着刘翠娥,陈杭带着陈嘉利和陈淮安,是要去县衙,欢送如今的知县张大人高升。 一家子人全都准备好了,俩儿媳妇皆是绸面棉褙子,仨兄弟个顶个儿的挺拨,便准备要出发了。 陈淮安侧首去看,便见锦棠走在前面,嘉雨提着二十斤的清油,俩人一前一后,这是一出门就分开,要往竹山寺去。 嘉雨和锦棠同一年生的,皆属鼠,一窝子的小老鼠,身量也差不多高,还是俩孩子呢。 提着只油壶子,像两个被父母打发着出门,去走亲戚的小兄妹一样,锦棠前面走着,嘉雨在后面追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陈嘉雨个小小少年,书读的好,又明事理,心又善。锦棠也只是跟着他脾气才躁,动不动就吵,你瞧她侧眸瞪嘉雨一眼,就跟瞪个孩子似的。 这俩要成了一对小玉人儿,锦棠会过的比跟着他幸福很多。 当然,她要是和葛青章在一起,也比跟他在一起幸福得多。总之,一双怨偶,上辈子是他生生儿耽误了她。 陈淮安目送着俩人走出了巷子,眼眶不由有些湿润。叫陈杭唤了一声,这才转身,跟着陈杭一家,往县衙去了。 * 要说这一回让他去竹山寺,嘉雨心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