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传开了,如何能作伪?方婆子叫了孙子赵蕴来问,一件件的明明白白。 方婆子多少年不发火?上次在大房二房面前发怒还是前些年扬州大旱大涝的时候,为了张家三兄妹进城的事情大闹。这时候却不管二房的体面了,当着大儿子大儿媳,以及一众孙子孙媳妇的面就骂道:“你们两个蠢货,没脑子的笨蛋,竟想着好事儿,竟有这种打算!” “我知道你们是把一辈子的指望全放在蕴哥儿身上才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可是你们也该给自己留些余地的!凡是有多大脑袋戴多大帽子,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斤两?借了高利贷,你们这辈子如何能还清债?最后蕴哥儿不止读书没有出息,恐怕自身也得被你们拉下水,普普通通过日子都不能得!” 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的,高利贷的利息是很贵的。而且稍微拖欠,利息往往就比本金还要高了。真拖到了不能的时候,一家子就连利息也还不上,为此一家人全被拖下水,卖儿卖女也不稀奇。 方婆子这些年和王婆子交往越多,王大的手腕也知道一些,这种事可清楚了。这时候说给二房夫妻两个听,听的心里发虚。 只不过孙氏犹有话说,嚷嚷道:“娘也不必充这个好人,这时候来说这话,只不过是怕咱们家连累上您那发达了的小儿子罢!说真的,我们这也不是乱花钱。为了蕴哥儿念书,这不是赌不是嫖的,若是人家家里的儿孙,恐怕举家都会为这个出力!您要是真想做一回好人,让赵吉替他侄儿先把这读书钱出了罢!那样我倒是感激他。将来蕴哥儿读书出息了,也不会忘记他这个三叔,可有好处等着呢!” 方婆子被这恬不知耻的话气的倒仰,骂道:“你这妇人,我当初就不该给福哥儿讨你这个搅家精!你看看,好好一个家因为你多出了多少事儿!现在竟然还说这种话!已经分家的兄弟,哪个做这种事。吉哥儿真想要家里出一个读书人,他不会供茂哥儿,不会供蒙哥儿将来的儿子?” 市井人家最讲究实际,方婆子这也是实际了一把。对呀,这又不是赵蕴有多惊才绝羡,眼见得是一个要发达的神童,那样的话,做叔叔的才会拉拔。如今赵蕴只是平平罢了,那供这样的侄子怎么看也不如供自家的子孙啊。 孙氏被方婆子说的脸红,她不敢相信这样戳心窝子的话会是方婆子说出来的,只能咬着嘴唇十分愤恨道:“罢了,这世上的叔伯哪能靠得住,我家蕴哥儿自然有我们这些当爹娘的支持。只不过将来若是家里发达了,别人也休想沾上一点儿。” 这话说出来,本身是祖母的方婆子不好说些泄气的话,当伯母的宋氏倒是十分不客气。嗤笑一声:“哎呀,真是小蚂蚁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有些人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腰。这等话说出去可别笑死人了!天底下读书人何其多,能考上功名的就已经是少之又少了。哪一日弟妹去贡院门口看一看考试时候的光景,一辈子到老也只是一个童生的,那是遍地走!更别说就算是考上了秀才那也没得用。也不看看左近秀才人家,若是家里本身没有家底的,谁肯嫁女儿!。至于说举人老爷,尊贵是尊贵了,那也得蕴哥儿考得上啊。嗨,不是我这个自家泄气,实在看不出蕴哥儿是那个种子!” 世上确实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这样的事情,可是为什么依旧有那么些人非要欺这少年穷?不过就是因为出头的人太少了。何况读书种子本就是从小能看出一些光景的,赵蕴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展露出过多的天资! 这话不好听,却也是实话——而现在的赵福和孙氏显然不是能听实话的样子,要知道他们这辈子过的无比憋屈,自觉周围的人没有一个看得起自己的,于是把扬眉吐气的机会全放在了儿子赵蕴身上。现在冷不丁说赵蕴没什么戏,这如何能受得了! 赵福一贯是一个不出头的,这就不说了。孙氏却是一个张牙舞爪的,立即跳出来道:“滚,丧门星说什么胡话,若是我儿有个不顺,定是你们这些人背后诅咒出来的!蕴哥儿从小多机灵,原先是蒙馆里的夫子不成才给耽搁了,黑心烂肺的就咒上了?” 方婆子纵使再偏爱赵福,那也和孙氏这个儿媳妇没关系。这时候又见她丑态毕露,心里越发觉得当初不该讨这个儿媳妇,为了二儿子一家,狠狠心道:“老二家的,你不必说了,你们家旁的事情我不管,只有借高利贷我是绝不会同意的。若是你非撺掇着老二胡来,我立刻休了你!” “老虔婆,你能休了我!?我嫁了你个病鬼儿子服侍他这么些年且不说,现在又有儿有女,你如何休了我。”大抵是太惊讶了,孙氏连最基本的理智都没有了,竟然对方婆子用上这样的称呼!就连赵福都目瞪口呆。 方婆子也是气的一口气上不来,而人在盛怒的时候反而能格外理智。现下方婆子就是这样,她嘴角一压,冷脸道:“哦?家里出了你这么个忤逆不孝的东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