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行秘的电话,说是苏茶出事了,几乎是全凭下意识做出的决定,他连家都没来得及回,当即让司机改了路线,终于半夜十一点多的时候抵达市中区医院,风尘仆仆。 “医生,她怎么样了?” “情绪很不稳定,吃了药刚睡下,明早警察一来,怕是又有得闹腾……”苏茶的主治医师叹了口气,唏嘘不已,“原本好好一姑娘,被生生折腾成这个样子。” 沈衡问原由。 医生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 沈衡听完大怒:“警察都是这么办案的吗!” 他道:“她不过是个可怜的目击者,十几岁的女孩子,经历那种血腥的场面,原本都是无法提及的噩梦,警察还来天天逼着她回忆现场?” 医生叹了一口气:“找不到别的证人指控凶手了,傅家背景深厚,如果不是人证物证俱全,警方很难理直气壮地抓人……” 沈衡不买账,说要给苏茶办理转院手续,态度强硬。 医生摇摇头离开了。 沈衡轻手轻脚地推开病房门进去。 整整一夜,直到东方天际破晓,安静得呼吸可闻的病房内,沈衡从没有如此心肠纠结过。他坐在床沿,看着病床上的苏茶,睡梦中的女孩儿恶梦连连,胡言乱语着些不连贯的话,反复啜泣翻身,没有过片刻的安宁。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凌晨五点十分,苏茶一声惊慌的大叫,从噩梦中惊起,满身冷汗。 “小茶!”沈衡动作迅速地打开床头灯,伸手小心地扶过她,安慰道,“小茶,是我,是我,你别怕、别紧张。” “沈先生?” 苏茶脸色惨白,额上都是冷汗,浑身僵硬,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您什么时候来的?” “是我,我来了有一会儿了,看你在睡就没打扰你。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沈衡起身倒了杯温开水放在床头,他重新在床沿坐下,又动作温柔地给她顺了顺发丝,安抚道,“等天一亮,我就给你办理出院手续,咱们换一家清净安宁的私人医院,让你免受那些警察的烦扰……” 苏茶似乎渐渐平静下来,偏着脑袋打量他,半晌,才冷不丁地开口: “你凭什么要对我好?” 沈衡一顿:“小茶?” 苏茶轻轻拿开他的手,明显红肿的眼睛直盯着男人关切的表情,蹙紧的眉头委屈又倔强,“我们非亲非故,你事业繁忙,为什么要赶来看我?为什么要给我办理出院?为什么要让我不受警察侵扰?” 沈衡被她丢开的手一僵。 “小茶,我只是——” “您只是自欺欺人。” 苏茶半垂下眼帘,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沈先生,你只是一厢情愿,凭着我这张脸,把我当成你遗落在外的女儿——您大概不知道,曾经在某一个时刻,我多么希望自己真是您的女儿。” “小茶,”沈衡不喜欢听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微微皱起了眉头,又一次伸手尝试握住她颤抖的手,“发生这种事,我不知道是否与你上次求我帮忙有关,如果是的,那很抱歉,我——” 苏茶惊慌地躲开他的手。 “可我并不是。”她打断他的话,又或者根本没有听他的话,只自顾自说着自己的。 “什么?”沈衡不明所以。 苏茶抬起通红的眼睛,笑着咽回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语气轻松地说,“沈先生,我并不是您的女儿。从我第一眼看到您,我就知道,您这样的人,不会跟我流着相同的血液。” 她朝他伸出手腕,雪白的细腕上,血管清晰可见,“您若是不信,可以让医生抽我的血做一次dna比对——” “别说了小茶。”沈衡听不下去,伸手握住她止不住颤抖的手,仔细看着女孩此刻仿佛一触即碎的面容,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不必验证,你不是我的女儿,我已经知道了。” 苏茶抬眼怔怔。 沈衡苦笑,“我跟苑苑都是a型血,而我问过你的医生,你是b型血。” “看吧,我就知道是这样。” 苏茶缩回手,重新把自己裹回了被子里,声音轻轻,“您回去休息吧,耽误这么久。” 她这样明显地拒绝跟他交流,沈衡眉头皱得更紧,将她的一切变化强行解释为受到了惊吓,沉默片刻之后,他忍不住开口,“小茶,你有没有想过,听从警方的建议,勇敢地站出来指证……”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