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难道让我们承担全部的重印成本么?”田恬由衷得感到绝望,他已经确定除了重印没有其他办法了。 印厂经理阴阳怪气地嚷嚷起来:“我们和京宇合作6年了,从来没出过任何差错。京宇半年没有给印厂结过款,印量也下降,也只有我家还顾着人情跟你们合作。” 印厂是最清楚京宇的印量的,他知道京宇的销量下滑有多严重,也知道主编闹离婚、进医院的事。十万册杂志成本虽然不高,但京宇每个月除了杂志还有单行本在出,这部分钱都还欠着。京宇的前景不明朗,印厂也不敢冒险:“现在要重印的话,你们赶紧把欠款结清。” 烈火哥为难:“这个时候结钱……”做杂志有一个弊端,就是资金回笼非常慢,这一季的杂志销售款还没有到账,公司户头上有没有那么多钱可以划出去,还真难说。“稍等一下,这个我要请示一下领导。” 田恬隐约觉察到公司是要倒闭了,能省则省:“网络用词,也不算错别字;至于颜色,读者又不知道定版是怎样的,没准以为就是这个色呢!要不……要不就这么算了?你看,印都印完了……”十万册,那可是十万册!说不要就不要,就是看在纸浆的份上,他也舍不得啊。 烈火哥勃然大怒:“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要对经销商负责,要对读者负责。封面用词以及颜色,和发出去的征订单不一样,这是重大印刷事故,怎么能心存侥幸?小田儿,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个月你的绩效工资和奖金,全都没有了。” 田恬虽然委屈,但他还从来没见过烈火哥发火。烈火哥平时任劳任怨,从来都不会跟人说一句重话,即使他做错了事,也总是拿励志鸡汤鼓励他,这让他来不及去想自己的委屈,反倒有些恐慌。他经由烈火哥的怒火重新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不由得端正起了态度。 “快点做决定!”印厂经理催促道。机器一停,再开起来又要重新计价。 烈火哥道:“我也没有遇到过这么糟糕的状况,我先跟主编商量一下解决办法。” “那你可快点儿哈。”田恬心急如焚。 田恬一放下电话,就埋怨上了经理:“你们拿到定版的时候都不看的么?你们的工人印书的时候也都没有发现么?” 经理淡定地抽着烟:“他们不识字。” 田恬:“……” “那这个颜色!这个颜色也跟我们给到的文件不一样!这不是我们要的效果,你们要负起责任来的。”田恬希望把颜色提升至主要矛盾,那么他还可以跟印厂争论一下责任在谁,让老板至少帮忙承担点损失,或者打个折,这样他们的负担会稍微轻一点儿。 经理见多识广,早已把他的小九九看穿:“这才不是色差的问题。你们是有个错字儿,我都听到了,嘿嘿。” 嘿嘿尼玛呀! 田恬又羞又气:“你们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以后再也不跟你们合作了!” 经理又抽了一口烟,露出发黄的牙:“这得你们主编说了算。”摆明了不把他放在眼里。“快要印完了,你赶紧问问你们领导到底怎么办。为了赶你们的发行期,咱们已经熬了一宿了。要不,你就这么拿去送物流发货;要不你就打钱进来,赶紧重印——明天能不能赶上,我也不能保证。你自己看着办。” 田恬被人催,就打电话催烈火哥。然而烈火哥占线,大概是在跟主编商量。田恬又打电话给叶瞬,响了二十声都没人接。他直接心态崩了。他在人家那里受了欺负,这几位大爷谁也指不上,也没人拿个主意,现在这么大的事儿、这么重的压力全压在他身上,他只好拨通了庄墨的电话,屏息静气仿佛拽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响了三声后,庄墨接起来了。 田恬压根不管他适不适合接电话,情绪激动地把事情说了一通,然后滔滔不绝地开始埋怨烈火哥没有检查仔细,埋怨厂长是个奸商,埋怨庄墨以为钱能够解决一切、把事情丢给他就什么也不管。是他们这些罪魁祸首,把他晚上十点还丢在荒郊野岭管一个烂摊子。田恬噼里啪啦、火花四溅地冲庄墨倾泻着负面情绪,只觉得找到了依靠,要先自己爽一发。 庄墨:“……” 他正在和宋鹏吃饭,商量小程序的架构问题,田恬吼得整张桌子都听见了,饭自然也吃不下去。庄墨让他丢个地址过来,然后挂断了电话,跟人道歉,说公司里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 十五分钟后,他出现在印厂。 田恬看到庄墨,焦虑的情绪一扫而光:解决问题的人来了!出于对庄墨的敬畏与信任,他下意识地觉得庄墨能解决一切。他有了主心骨,立刻狐假虎威地瞥了眼印厂经理:你欺负我算什么本事,呐,现在我们能打的人来了,看他怎么收拾你! 结果庄墨根本没有任何和经理交涉的意思,走到没人的地方,招呼他跟上:“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就这样啊。他们还没有给我打电话,你没联系他们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