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姜慢慢咀嚼完口中食物才回话:“流言八成是秦王自己传的,如今骑虎难下,他连日子都挑好了,我有什么法子。也怪我,祸从口出。”秦王老了,凡事都喜欢多留一个心眼,别将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才好。当然这话她也只能心里想想罢了。 易姜对这桩婚事本心有抵触,实际上从和公西吾成婚后她连带对婚姻都有了抵触。但秦王那日忽然对她说了一句:“相国嫁了也好,免得再出现第二个魏无忌。”她就有些动摇了。 她离开公西吾后没了婚姻束缚,旁人要与她联合就难免会想到联姻这一条路。倘若再来一个魏无忌,求娶不成反被摊上一道枷锁,如他现在这般终日醉生梦死,是她不愿看到的。但如果她另结婚事,这种事情以后就可以杜绝,再不会出现另一个魏无忌,也可以免却许多不必要的烦扰。 却狐如今虽然只剩了半条命,但她也不图他什么,挂个名分照顾他,他也成了自己的挡箭牌,听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息嫦垂头接着道:“照理说此事轮不到我插嘴,可这事源于你与却狐二人的私话,会传出去还不是却狐自己说的?他这般想要拴紧你,无非就是贪图荣华富贵罢了,我私心里有些不忿。” “他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这幅模样了,总想要个依靠。”易姜停箸托腮,叹了口气:“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怎会碰上这样坎坷的遭遇呢?果真世事无常。” 息嫦没想到会惹起她一阵感慨,想多了难免会心情抑郁,跟着叹了口气:“此事若是叫齐相知道了……”她看了看易姜神色,闭了嘴。 易姜也想过公西吾可能会有的反应,但又觉得多此一举,既然已经毫无瓜葛,又何必再去想他有什么反应。有些事情不去想就不会挑起不必要的情绪,如今她不再感情用事,他可能反而会觉得十分欣慰吧。 朝堂上的大臣们得到了这个消息,以为二人好事近了,第二日易姜从朝会上离开时,他们竟然开始陆续向她恭贺,就连与她不对盘的白起都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好话,请她好生照料他的学生却狐。 易姜觉得自己仿佛是要娶媳妇儿了一样。 她本人并没有要办喜事的自觉,这顶多是走个过场,叫天下知道她贴上了“求娶止步”的标签罢了,所以对秦王如此大张旗鼓始终有些不以为然。 回到府中,刚踏上回廊,东郭淮拦下她,交给她新送到的线报。 易姜早吩咐过各国动向都要一一禀报,所以齐楚要联姻的消息及时地送了过来,可没想到竟然与公西吾有关。 公西吾表面身份只是一介平民,楚王竟然愿意将王妹嫁给他,真是下了大血本。他也已经答应了,果然是理智的人,要做什么向来都是很清楚的。 “主公。” 易姜回神,东郭淮还站在眼前,她竟不知不觉发起呆来。 沿着回廊一直走到尽头,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她的脚步停顿许久,对东郭淮道:“备车马,我要入齐。” 东郭淮怔住:“现在?秦王不是要主公尽早成婚吗?” 易姜点头,手中软帛已被紧揪成团:“就现在,我稍后会上疏秦王。却狐那边先不要声张,我回头自会与他解释。” 东郭淮见她已有计较,便依照吩咐准备去了。 楚国再次送回消息时,已经是开春。齐国与燕国的战事如火如荼,公西吾每日忙碌,像是忘了自己答应了婚事一样。 无忧近来迷上了聃亏给他做的小木马,终日骑着玩耍,也不怎么黏他,他便终日都埋首在书房里,有时一待便是一整天。 童子进来书房关窗,窗口一片轻飘飘的柳絮顺势飞了进来,落在桌案上,他捻起来看了看,目光投向窗外,天已黑了大半,不知不觉又过去一天。 “相国,有客。”童子唤了他一声,朝门外看了一眼,悄然退去。 公西吾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门外走入一道人影,瘦高的身形藏在披风里,轻轻揭去帷帽,露出叫他朝思暮想的脸。 “师妹?”他有些不太确定。 易姜的视线落在他斜后方,那里当初为她所置的桌案软席垂帘珠帐还没撤去,仿佛还有她的存在一般。“你居然还留着?” 听到她说话,公西吾才终于确定她是真来了,朝后看了一眼道:“若你介意,我叫人撤去。” 易姜看了他一眼,转头出门,公西吾不明其意,只好跟上去。 她沿着回廊往前走,径自去了他们当初的房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