聃亏刚刚知道缘由,一边努力消化一边问易姜:“姑娘,你就这么把鬼谷派的典籍给丢进了河,不心疼吗?” 那算哪门子鬼谷派的典籍?易姜对他的重点把握能力表示怀疑,但此时疲倦地只想打瞌睡,回答的很敷衍:“心疼,心疼的很。” 聃亏叹息不止,仿佛在感叹损失了一件珍宝。 他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一卷书,早把那位在质子府里哀怨砸酒爵的长安君给忘了。 入了城镇,驿馆有专门的官员接应,细饭热汤,尽心伺候。 易姜的作息已经定式,晚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大早就准时睁开了眼睛,继续往邯郸城赶。 赵太后安排细致,不仅一路上好吃好喝地照应,而且轮番换了快马给她,快到邯郸时,又给她备了马车。 易姜收到秦军已退的消息,这一路上也放松了心情,游山玩水一般再次跨入邯郸的城门。 城里的人好像又鲜活了起来。街道上行人穿梭不息,车马辘辘,尘土卷着喧嚣在四周弥漫。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魏齐已死的消息,欢欣鼓舞。 一个人的死亡被当成一国百姓的狂欢,也是够悲哀的。 如今赵国群臣很清楚,桓泽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正当宠,赵太后甚至赐她住在长安君府。 易姜又回到了自己原先住的屋子,晚上睡觉时,报复性地点满了灯,把整间屋子都照得亮堂堂的,颇有些财大气粗的架势,可是躺在榻上怎么也睡不着。 这情形只有初来时在大牢里那几个月才有,之后各种状况不断,搅得她每天精神高度紧张,到后来基本上是倒头就睡,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 睁着眼睛一夜到天亮,婢女进房来伺候她梳洗,易姜早已坐在铜镜前,对她摇了摇手,拿着篦子要自己梳头。 婢女以为自己伺候不周,伏首在地,战战兢兢地告罪。 易姜没料到自己一个无心的举动惹得她如此害怕,连忙解释:“我只是想习惯一下罢了。” 总要习惯的。粗算一下,来这里已经大半年,饮食起居都接受了,却都是因为无可奈何。直到现在,她准备心里也接受了。 铜镜里的头发很长,但梳头时带下不少断发,脸颊终于有了点肉,却依然苍白。桓泽这副身子生得瘦弱,可又不像是营养不良。毕竟公西吾的模样摆在那儿,都是从云梦山里走出来的,没道理鬼谷子专挑好吃的喂他不喂桓泽吧? 易姜丢开篦子捏了捏自己的脸,心想这副身体不会有什么毛病吧? 这念头有点恐怖,她觉得自己该注意一下了。 发髻不是那么好束的,最后还是经婢女的手才完成。有人伺候的感觉还不太习惯,但易姜不得不承认这很爽。 刚更衣完毕,赵太后派贴身内侍送来了赏赐,黄金五百,细绢良帛,华丽衣裳亦不在少数。 易姜恭恭敬敬收下,首先是找个地方藏金子。 这可是她赚到的第一桶金呐! 藏好金子再回到前厅,内侍竟然还在,请她入宫见驾。 易姜草草吃了点东西就随他上路。 内侍一路相伴,没有和往常一样领她去赵太后的寝殿,而是穿过两道宫门,进入了前殿广场。 骄阳似火,夏风正盛,楼头旌旗猎猎,余晖在楼台飞檐上反射出一抹耀眼的金黄,两侧的侍卫顶着烈日静默无声。 易姜知道接下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垂下眼跟上内侍步伐,拾阶而上,一直走到高高的殿门前。 “请先生入殿。”内侍躬身,手臂伸直向前做请。 易姜做了一下思想准备,举步进门。 殿内两侧各跪坐着一排大臣,年轻人很少,大部分是中年人和老年人,全都紧紧盯着她。 上方设正案与侧案,正案之后端坐着九珠冕旒的赵王,赵太后坐在侧案后,身后有两个侍女小心侍候着。今日她难得敷粉饰面,脸色好看了许多。 易姜拱手外推,双臂前倾,刚向赵王和太后见礼完毕,忽而有道冷飕飕的声音响了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