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母后下令,只怕先生此时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吧?”赵重骄说到极怒,猛然抽出了腰间佩剑,惊得那两个侍从连连后退几步。 易姜只觉眼前剑光一闪,下意识眯眼后退,被衣摆绊着跌倒在地,抬眼就见到指着自己眉心的剑尖,头皮一阵发麻。 厅中都是人,桓泽先生被剑指着跌坐在地上,名声只怕也蒙了尘了。易姜忽然有点理解赵重骄的心理,他大概是想让自己也陪着他一起跌落到尘埃里,不过理解归理解,可千万别一个手抖真把她给劈了啊! 闻声跑来的聃亏心急如焚,忍不住要拔剑上前阻拦,被裴渊眼疾手快地挡住,一边好言好语地劝说赵重骄:“主公息怒,切莫因一时动气折损良才啊……” “哼。”赵重骄冷笑。 易姜习惯了他这说变就变的性子,还不至于慌乱,定了定神道:“主公只一味责怪桓泽没有尽心帮助您摆脱眼下困境,实际上桓泽认为长远来看,眼下情形对主公是有利的。” 赵重骄挑眉:“如何说?” 易姜扫视一圈,意思是你不会让我在这儿说吧? 赵重骄也明白人多口杂,看她神情淡定,竟然也相信了几分,只是手中的剑没有半分退缩。 送行官察言观色,一面遣散围观的齐人一面过来打圆场。 赵重骄瞥见那两个侍从还探头探脑的没离开,脸上无光,当然听不进去半个字。 易姜这小身板儿还是太弱,维持同一个姿势半天,双腿发麻,后背都汗湿了。 聃亏见状再不肯忍,一把推开裴渊,拔了长剑便要去挡赵重骄,刚走近身前,脚下铿然一阵低吟,一柄剑斜插在他脚边,轻颤不止,不仅止住了他的步子,连同赵重骄曳地的衣摆也被钉入了地面。 赵重骄微微一愣,手中的剑收了几寸。 易姜口干舌燥地转过视线,厅门边站着一个青年,身姿修长,玉冠白衣,脸颊瘦削,双目深邃。 周围齐人纷纷垂头向其见礼,易姜并不认识他,但目光胶着在他身上离不开半分。 裴渊曾与她谈论诗歌,讨论到美之一字,说道:“小美兰芝玉树,芳脂玉膏。中美气度在内,风华在外。而不骄不躁,不偏不倚,眼中不见万物,胸中海纳百川,方为大美。” 她当时好笑地问:“小美和中美都还是形容人的,大美形容的只能是神吧?” 裴渊一本正经:“不,也有大美之人,譬如公西先生。” 易姜当时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伤害,而这伤害现在忽然具象成了现实。之前裴渊多次跟她提及公西吾,赞美之词多如牛毛,她全都忘了,却在此刻全都鲜活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师兄……”这大概是她唯一不用确认就能认出来的人。 “齐国上卿公西吾,特来迎接长安君。”那人屈首见礼,抬眼时视线轻轻落在易姜身上:“师妹。” 裴渊身子一软,晕了。 ☆、修养九 院中马嘶人忙,齐国侍卫迅速进来分立两侧,侍女奉盏添香,这才是该有的迎接架势,但赵重骄并不领情。 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剑,又扫了一眼公西吾腰间的剑鞘,冷哼道:“这便是齐国待客之道?” 公西吾眉眼淡然,神色无波:“齐王重病,全国严禁斗凶见血,在下出手是无奈之举。”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