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旋就想,这个人还是挺有点儿意思的。 闲来与二老夫人念叨蒋家这些事情的时候,香芷旋其实有一个不解之处:蒋松固然比不得袭朗、蒋修染这样的人,可也不是一点儿心计都没有,按理说不应该做记吃不记打的事。而上次尾随她,分明就是自找倒霉。 她与二老夫人说了,二老夫人想了想,道:“还真是有点儿不对劲。”随后去了两趟蒋家,借着探望蒋松的机会,旁敲侧击了一番,有了结果。 再见到香芷旋的时候,二老夫人告诉了她这件事:“你说说这些人,真是没有他们做不出的事。叔侄俩竟然是做了一出连环苦肉计。” 香芷旋略一思忖就明白了。 蒋松现在手废了,日后便是再做官,也只能做个闲职,余生最大的目标就是保住现有的地位。兄弟没人能与他争地位家业,但如果蒋修染想将家中一切揽到手里,不难做到。 于是,做叔父的想走,做侄子的巴不得他赶紧走,一唱一和的,便有了蒋松两次挨打的事情。 因为蒋松遭了毒打,护国公惊怒到了极点,与蒋修染反目,同意了分家一事,并且态度坚决。 为了地位、利益,蒋松拼上了半条命。这一年有半年都躺在床上。 可这半年的伤病,能换取一辈子的安稳。要是这样想,就很划算。 权益果然是至为诱人的东西,能让人义无反顾的赴汤蹈火。 二老夫人慨叹道:“除了老六那种一根筋的,哪一个男子都不能小觑。这一环扣一环的……”又说起蒋松,“我连唬带吓的,他才没瞒我,又说他也是逼不得已,要是只想着报一箭之仇,三两年之后毙命也未可知,眼下只能务实一些,有个世子的地位,来日继承家业才是正经事。想想也是,整日看着那样一个小叔父在家中,他怕是连觉都睡不着。肯与我说,也是因为我们两个现在都只求个安稳。” “哪一个人都不能小觑啊。”香芷旋由衷地道。 二老夫人则笑道,“知道这些,还是你看出了端倪。你要是不提这一茬,我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回过神来。” 香芷旋就笑,“我平日就爱瞎琢磨,碰巧了而已。” 她只盼着自己日后能比现在反应更灵敏,不要等到事过之后才察觉。三公主和蒋松这种人做的这些事,旁观也罢了,要是这样设局针对自己……想想就脊背发凉。 香家等同于泥沼,但是每个人的性情都写在脸上,并不是城府太深的人,她也不过是与他们打个平手。 后来到了袭府,了解了袭家多少年来的风雨,知道了权势的分量有多重。有人给撑腰、手中有权势或是想保住地位,很多时候是不需讲道理分对错的。 而今呢,她看到了有些人能把戏做得比事实还真切,即便你满心狐疑,就是不能很快看穿迷雾后的真相。 天子脚下,不知还有多少这样的人。 她不会像这种人一样设局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一定要时时观摩,防着自己变成别人达到目的的棋子。 ** 六月下旬,皇上想起了蒋修染,奇怪这人怎么比当初的袭朗调养的时间还要久,就让内侍随太医前去看了看。这才知道蒋修染养伤期间还忙着分家等事,啼笑皆非了一阵子。之后又让内侍去传话,让他尽快安排好身边琐事,下个月好去兵部行走了。 兵部今年一直空着一个兵部右侍郎的位置,自然是给蒋修染留着的。 同样是正三品的官职,袭朗那个位置不容人有异议,蒋修染这个位置却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 京卫指挥使,带兵打过仗的人是最佳人选,而兵部侍郎却并不见得一定要个战功赫赫的人担任,虽说是参与处理天下军政,大多数时候做的是动脑子耍笔杆子的事儿。 二老夫人听说之后,打心底为幼弟高兴,亲自过去道贺。 蒋修染却不大满意,“膈应死我算了。”他是这么跟姐姐说的。 二老夫人追问几句,才知道蒋修染为何不喜。 “这一进兵部,就不知道多少年要被钉死在那儿,前头的左侍郎、尚书要是都比我还能熬,活到七老八十,那我进棺材的时候也还是个侍郎。而且是‘右’侍郎,没多大实权还不讨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