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枝叶间隙,斑驳地洒在她白皙的侧脸上,那看上去真像是一场幻梦,他听见身旁侍女喊她—— “皇后娘娘。” 阿宝,便是那位一曲名震扬州的琵琶女。 阿宝,便是那位歌女出身,引来街头巷尾议论纷纭,国朝新立的皇后。 “本宫命你画赏秋图,为何画中只见花木扶疏,不见本宫。”赏“字从何而来?梁大人,是你眼瞎了,还是你太眼高于顶,眼中没有我这个皇后?” 她立在那里,嚣张又跋扈地质问他,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他,虽绷着嘴角不笑,眉眼间却俱是藏不住的狡猾笑意。 她长高了,也长开了,也…… 认不出他了。 梁元敬按下心底的惊涛骇浪,低眉敛目答:“我画了。” 他抬起眼,嗓音发苦,滞涩地喊出那个称呼:“皇后娘娘——” “就在画中。” 当夜,回到家中。 梁元敬翻箱倒柜,找出这些年画过所有阿宝的画像,一张张地丢入火盆中焚烧殆尽。 错了,画错了。 他是按照自己印象中那个小姑娘的影子画的,可她早已长大,眉眼褪去稚气后,果然如他所料,容色倾城。 她甚至比他想象中出落得还要美丽动人。 梁元敬执了笔,蘸了颜料,在宣纸上一笔一画地描摹,画下她如今的样子。 待画好后,他低头看着画,怅然若失,胸中忽然传来一阵锥心之痛,喉间蓦地涌上一股腥甜,噗地一声,一大口血雾喷出来,恰巧洒在刚画好的画像上,玷污了画中美人笑吟吟的眉目。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蝉娘 冬日暖阳灿烂, 从窗格洒进来,拂在人脸上,照得人也懒洋洋的。 阿宝睡了一个好觉, 伸着懒腰美美地醒来…… 等等, 醒来?! 她伸懒腰的动作一顿, 愣愣地看着自己实实在在的身体。 梁元敬早就醒了,倚在床头, 一条长腿支起, 不知看了她多久,见她醒来, 神情无比自然地问:“饿了么?余老还没回来。” “……” “我怎么还是人?” 阿宝戳了戳腿上的肉, 触感很真实。 梁元敬未说话。 她蓦地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你!” “带你出去吃早点,可以么?”梁元敬问。 “吃什么吃!”阿宝勃然大怒, “你是不是又放血了?” “没有。” “我不信!” 阿宝上前,将他左臂的中衣袖子撸上去, 上面没有伤口, 梁元敬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仿佛在说:看罢,说了没有。 阿宝冷笑一声,立即松开他的左臂, 要去捞他的右臂,他这下脸色大变, 将手臂往身后藏,却敌不过阿宝的坚持, 最终被她用膝盖压着, 抓着手臂卷起衣袖。 伤口被包扎得很潦草, 挣扎间,已有血迹从白布下渗出来,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阿宝眼神呆滞,彻底地愣住了。 梁元敬将衣袖放下去,温和地说:“没关系的,皮肉伤罢了。” 他欲抬手来摸阿宝的脸,却被阿宝“啪”地一声,将他的手打开。 梁元敬一怔。 “皮肉伤?” 阿宝眼睛赤红,泪珠滚滚而落,将他的衣袖拂上去,将他鲜血淋漓的手臂抬到他眼前,咬牙恨恨问道:“看清楚了!你管这叫皮肉伤?你是不是后半夜压根没睡,一直在放血?!” 梁元敬急忙道:“真的没有!” “给我说实话!”阿宝满脸泪痕,冲他崩溃大吼。 “只放了三次而已,别哭。” 梁元敬手足无措地想给她擦眼泪,又怕惹她生气,手伸至半空,不敢上前。 阿宝再也忍不下去了,推开他跳下了榻,光脚冲出房门,在院子里埋首大哭起来。 是她的错,是她太自私太贪婪了,她不该招惹梁元敬,她害得他浑身满是伤疤,那么美好的身体,却因为她伤痕累累! 天呐,她到底在做什么?她为什么要答应与他成亲?她如今是什么?是孤魂野鬼! 她该怎么办?她要拿梁元敬怎么办? 他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手里拿着刀子说划便划,都是为了满足她的贪欲,会不会有一天,他为了她流干全身的血液而亡? 光是想想这个可能性,阿宝就心中一窒,呼吸不上来了。 “阿宝,不要哭了。” 梁元敬来到她身边,学她席地而坐。 阿宝从胳膊里抬起头,红着眼瞪他:“我现在不想与你说话,你走远点。” 梁元敬温和地笑了:“娘子,今日是我们成亲第二天,你就不想理我了么?”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