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雀儿又是稍顿,才道:“或许,那一缕魔念留痕,就在某幅山水插屏之上。” 余慈假惺惺地回应:“那不就成了?这是好事啊,有了目标,最多是多费一些功夫就是。” 听得出,那边翟雀儿在苦笑:“魔主魔念留痕,自有威仪,何其玄妙,有照神铜鉴在,也能起一个缓冲的作用,门中自有相关解析之法。而若不隔这一层,直接接触的话,后果堪虞。况且……” “况且什么?” “我不知这峰上有多少类似的山水插屏,我到手这一件,其‘星炼铜’的用量,再做十七八个,也没有问题……而且,师叔她能做画屏,就能做其他的物件。甚至做些法器也可以,若如此,说不定早随战事流出,茫茫世间,又到哪儿找去?” 余慈微愕,如果黄泉夫人真舍得,确实有这个可能,如此一想,让他都有些气沮,也怨不得翟雀儿的情绪如此低迷。 说到这里,已经交待了足够多的信息,翟雀儿没有再多谈,断了通讯。 余慈摇摇头,又拿起手边的画轴,之前因连得两幅而颇为振奋的心思,也淡去了许多,倒是有一层阴云漫了过来:眼下这情况真的复杂了。 山水插屏的秘密,才隔了两日,就被翟雀儿发现,而且那种天魔群聚的场面,也最招人眼,恐怕也瞒不过其他的有心人。 而且,黄泉夫人若真是如翟雀儿所想,使了那般的‘绝户计’,照神铜鉴后半片收集无望不说,黄泉夫人本人也就成了关键中的关键,翟雀儿怕是要更上心了,对他的影响,很是不小。 世事之变,往往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余慈也是无奈。 这么一来,余慈对黄泉夫人的想法、做法更生出许多疑问:这样的局面,岂不是明着提示他们去收集山水插屏?收集了又会有什么后果?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天边剑光闪动,在附近绕起了圈子,余慈见状,就让鬼厌放出气息,那剑光倒也灵敏,即时飞落,却是一把传讯飞剑。 以传讯飞剑联系,是论剑轩的要求,是参加东华宫探宝的条件之一,也是控制局面的一种方式。鬼厌将飞剑摄入手中,所附信息,也自然流入,为二人共享。 余慈的表情即时变得颇为古怪。 传讯飞剑带来的,是鬼神剑发给各方修士的要求,意思倒是很直白,说是在东华主峰上,发现四方天魔异常聚集,经查,每一个聚集点,都是一个隐秘阵势的节点,从目前的发展来看,一旦阵势发动,很可能会彻底打通东华诸峰和域外的联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鬼神剑就要求,各方修士要辅助论剑轩,攻下那几个聚集点,将镇压之物拿起,以绝后患。 为了方便起见,信息中还附了一个图像,上面,正是一块书画了东华诸峰景致的山水插屏。 余慈彻底服了。 毫无疑问,这是黄泉夫人的设计,是明明白白的谋划,是让人不得不踏进去陷阱。 就算明知里面有问题,受贪念、执念的驱使,受大势之所迫,人们也会去做。 不管是清醒如他本人、精明如翟雀儿、强大如论剑轩,都在其中,欲拒不能。 所谓“阳谋”,当如是乎? 余慈也想过,为何东华宫陷落这么长时间,今日才出状况? 但再多想一层,也就明悟——观形势变化的时间,应该就是他在心庐,将黄泉夫人书房的那块山水插屏卷走之后。 这就相当于一个完整的幕布,被他掀开一角,阵势就露出了破绽……更准确地说,是失去了遮掩的功效,真正露出了锋芒。 此时,有域外天魔为之张目,至少是几幅山水插屏处,都是再瞒不过人,余慈最初还有分兵的念头,但再一想,不得不打消,如果每一处山水插屏之处,都有那般天魔群聚,单个人过去,只是送死而已。 到头来,就算将几个聚集点攻下,各方争抢的局面,也已经不可避免。 论剑轩这算是作茧自缚吗?话又说回来,余慈可不相信,黄泉夫人会算到论剑轩放人进来探宝,她一定有一个更大的目的,照目前情况看…… 应是几幅山水插屏都被人得手之后,才会见证。 那会是什么? 余慈百思不得其解。 “黄泉夫人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余慈第一次相询了,但陆雅仍不能答。要说这种没有定论的问题,傻子都能说两句,但陆雅实是害怕误导其判断,考虑得有些复杂了。 余慈就笑了一声:“近侍都看不明白,看来黄泉夫人活得挺累啊……你也不用想太多,有什么说什么就好。” 陆雅这才敢说:“夫人爱读书,平日里不多语,经常十天半个月,都不开口,就是和宫主感情很好的时候,也是如此,只是做一些我们看不懂的事项,证验一些问题,看上去很是孤僻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