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都是细枝末节,如轻烟薄雾,一吹便散,那个念头坐了主位,里面蕴含的信息则是有条不紊地输送出来。 这些信息,鬼厌能理解的最多不过三成,但没关系,当此念头跳动之时,鬼厌的本我意识就给扫到了角落里,已不足道,真正的主导意识正从久睡中醒来,将信息全盘接收,并有了明确的自我认知。 鬼厌的身躯有一瞬间失去了控制,往前栽,临将倒地之时,又伸出手,撑着地面,就保持着这个古怪姿势,很久,眼中散乱的光芒才重新凝聚。 目光凝聚之后,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看着地面,黑暗不能阻挡他的眼睛,他看到,南国的土地似乎都蒙着一层绿意,如丝线般的浅绿细绒游过土缝,似乎抓一把就能带起一串枝蔓。 泥土的气味扑入鼻端,与之同时,蛙声、蝉声、蛐蛐声,次第入耳,罗织出一片跃动的生灵之网,在其间,空气似乎都带着甜的清露。 他就这样发了会儿呆,继而张开嘴巴,用力呼吸,五感六识近乎贪婪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让五色五香五音五味扑入心尖儿,然后放声大笑,声音在旷野中远远地传出去。 不如此,不足以发泄他近两年来,几被死寂同化的压抑。 他是余慈……分出来的一缕神意念头。 基本上就像是溺在水中的人,千辛万苦透出水面的一根芦管,新鲜的空气从这里透进来,替换出混浊至近乎毒素的废气。就余慈来说,其实就是打破了那死寂空无,灭绝万有的恐怖世界,他现在,才勉强能说是“活着”。 当年在北荒,他在玄武真意、羽化真意的双重作用下,陷入沉睡,而在此之前,曲无劫凭借着之前的计划,从无尽虚空之处,接引来了永沦之地,将其“贴”在云楼树空间之上,由于云楼树已经植入承启天,而承启天与此界天地已然贯接,保持接触的,其实就是永沦之地、承启天以及真界天地,三方元气汇聚,又以承启天为承接之中轴,彼此贯通。 承启天其实是没有资格承受这副担子的,当年虚空相接之时,便瞬间化为齑粉,只是在玄武真意的作用下,破而不灭,碎而犹存,凭借玄武真意阴阳造化的生生之气,一点一点地拼合。 这死中蕴生,毁而后成的玄奥,乃是玄武真意自蕴之神通,也无需他耗费心神,他只在羽化真意作用下,安睡就好。 至此都还顺畅,直到第十二个年头,他从沉睡中醒来。 乌蒙蝉蜕的羽化真意效用,短者一年,长者可达十七年,余慈这十二年的时间,也算正常,然而当他功行圆满,羽化待出之时,却是惊觉——他出不来了! 想那承启天承接玄武真意运化,固然是一路顺畅,但受三方贯通之影响,重组的材料却是糅合了三方元气质性,自然生发之下,从承启天反馈到心内虚空整体,由心象而物象,等于是将他洗毛伐髓,重组重构。 这里面的消耗当然不小,但与三方元气,尤其是和真界还有永沦之地的元气总量相比,实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消耗是如此,但三界元气的贯通往来,却是绵绵不绝,永无休止。如此往复来回,心内虚空时时刻刻受到冲击洗刷,正如大江滔滔,泥沙俱下,长年累月,自然而然就淤积起来,在承启天外、在乌蒙蝉蜕之外、甚至是在心内虚空之外,形成了一个“厚壳”。 说它厚,面上倒也不显,一寸来长的玉蝉,再厚能厚到哪里去? 然而这“薄薄一层”,却是十多年来,三方元气层层堆积,由虚化实,再层层挤压、精淬、锻造而成,其中更以永沦之地的死气为最多,乃至占据了主导地位。 就是这样一个厚壳,封住了承启天——此时还锁固在北荒上空,难以移动;封住了乌蒙蝉蜕——欲脱蜕化形而不可得; 也封住了心内虚空——余慈心神几乎等若是坠入永沦之地,在那死寂绝灭的虚空中,元气冻结,心灵蒙昧,对外一切感应都给灭杀,对内则几乎连本我的认知都要毁灭。 也幸好,这还不是真正的永沦之地,里面还掺了一点儿杂质,另外两方元气的残留,使得余慈能够从中寻觅出一点儿微之又微的生机,并在醒来后的两年中,将其拓展,扩大。 这是他本人,而那些与他心神相接的生灵,都算倒了大霉。 影鬼这样的受过祭炼的法器元灵,寇楮、幽蕊这等“信众”,虚生、宝蕴这般寄居在心内虚空者,或多或少都受到永沦之地的影响。有昏沉不清的,有一睡不醒的,一片混乱。 倒是小五、铁阑和李闪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