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慈听得咋舌的时候,忽有歌声从花墙后散出,清悠轩敞:“清静家风,无为活计。个中别有真消息。阒寂湛湛契玄机,杳冥恍惚通幽理。七宝山头,五明宫里。陶陶恣饮醍醐味。醒还醉了醉还醒,醉还!” 清越歌声与美人吟声合在一处,高下相和,清浊相应,末了却又音调变化,懒散低回:“陶陶恣饮醍醐味,醒还醉了醉还醒……” “这么玩?” 余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了,用女子低吟为伴乐,视美人媚态如无物,高歌道词,吟诵玄理,这手段,简直,简直…… 他一时间想不出个准确的形容词来,只觉得原本让人血脉贲张的艳媚场面,却因之而带出许多荒谬和疏离感。那人的心肠真不知是什么做的,宝蕴如今风流妩媚的姿态,便是他都怦然心动,却只换得在其手中为琴弦、为萧管,如此意趣,他是自叹不如。 这时,前面有人招呼:“前辈!” 他进来红牙坊,万全就知道了,只是手边有事,一直脱不开身,这时才迎上来,在这边碰上。万全也是有玲珑心肝的,见余慈神情,顺着目光往那边一瞥,也是呆了呆,后面的言语就有些磕绊:“这……呃,前辈,陆姐在制器坊等着您呢。” 这话像催促似的,有些不礼貌,但余慈见他表情,倒也理解,嗯了一声,不再管这边,自往前去。一侧万全探头探脑了好几回,才一脸恍惚地跟上来,分明是走神了。这种状态一直延续到制器坊,见了陆青,也没好转,后来干脆又跑掉,不知去干什么了。 余慈不关心这个,如今他的注意力已经被太阴幡吸引过去了。 此幡杆长约丈许,幡体垂落,长五尺,宽约尺余,通体漆黑,没有别的缀饰,上面并无神名,也无经咒文字,只是用素鸟绒羽编入数个符形,整体来看,就像是在边缘数个曲折的长线。说实话,看起不甚起眼,但余慈并不关注外形,只看它的用处。 持幡在手,便知杆子也是有讲究的,是用‘九叠竹’制成,注入元气稍一抖落,丈许长的杆子就能缩到三尺余,比幡布还要短些,更利于存放。余慈点点头,定鼎枢机后,愈见精纯的罡力注入。 幡面亮了起来,光华如水,符形反倒隐去,从别的角度看,漆黑的幡面上似乎有一个光源,却又无可寻觅,十分奇妙。 余慈浅尝辄止,但已经非常满意,陆青制器的手艺确实精妙,比他希望的结果还要更胜三分。 后面就是钱款之类,正如万全所说,陆青只是收一个手工费,以及九叠竹之类配件的成本,相对于此幡的价值,很是了了,余慈爽快付了,正向陆青致谢,外间万全大叫着撞进来:“不得了,出事了!” 等余慈一行人到了事发地时,周围已不知有多少对眼睛在看着。北荒的修士在修行上未必多么得力,但在找消遣、凑热闹的事儿上,却是从不落后于人。他们未必真如市井村俗般,站地围观,但周围假山花墙后,却是人影绰绰,等着好戏上演。 余慈作为客人,本是可来可不来的,不过刚接过太阴幡,就算是钱货两迄,人情终究还是落下了,自然要跟来看看。 红牙坊是阴窟城中最醒目的独立建筑群之一,没有岩洞的间隔,而以错落的屋宇和假山等形成相对独立的院落空间,在柔和的灯光照明下,影绰迷离,忽隐忽现,还是颇有几分雅致的。 就像是余慈刚刚见到宝蕴那样,当人们行走在特定的位置,往往可以看到一墙之隔后的院落中,某些隐秘的景致,不管是不是刻意安排,总给人别样的感受,这也是红牙坊在阴窟城颇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但这种结构,也就是今天出事的源头。 出事的院落,原本是阴窟城一个小有势力的堂口主事包下,和自家在红牙坊的相好调情嬉戏,哪知正火热之时,却听到外面路过的两人嘲讽之语,不外乎就是“女人如何如何,可惜男人不过如此”之类。 主事大怒之时,祸从天降,先嘲弄的二人却是暴起发难,一击将那堂口主事打得吐血重伤,然后…… 强行不轨? 院落中激斗还在持续,万全等见机得快,先一步打开了护院的法阵,如今这片区域亮起了一层薄薄的绿光,吸纳四溢的冲击波,总算没造成更大的破坏。 而院落之中,已经躺下五六个人,那主事后面是有个堂口的,自然有人出头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