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的记忆力,也以余慈发窘为乐。 几次三番,余慈终于忍不住告饶,老道这么一出,让他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好像和离尘宗山门脱了节,完全就是个外人。老道哈哈一笑,终于不再逗他,把话题移到了前面与夏伯阳等人的冲突上面。 “那个夏伯阳表面浮躁,实则沉稳,尺度把握得极好,你不要被他瞒过。” “是。” 余慈一点儿也不意外,夏伯阳这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灯,当初在剑仙秘境,他早早就脱开了沉剑窟主人的掌控,其修为、心机和决断,样样出挑,余慈绝不会小看了他。 于舟老道则点醒他道:“自从上一劫,千山教和飞魂城联姻以来,两家就是一人鼻孔出气,在洗玉盟中,自成一派,和清虚道德宗、四明宗等是不同的。” “弟子明白。” 余慈从容回答:“演了今天这出,不外乎剑园之事。想着‘以点破面’,在弟子这儿打开突破口。可惜,他们是打错了算盘……” “你能想到这里,我也就放心了。” 于舟点头赞许,随后他忽然沉降剑光,对余慈招手道:“今天难得回山门一趟,我带你去看这里最有趣的景致。” 余慈眨眨眼,忙驭符跟上。 一路沉降,余慈估摸有两百里路程,眼看就到了擎天山柱脚下。 虽然摘星主楼高踞半空,几达千里,擎天山柱的实际高度却是要缩一截的,因为它本身和真正的大地,也有相当一段距离。即便如此,当人们仰头,看到这高可参云,似乎连贯天地的庞然大物时,仍可兴起敬畏之心。 如果看得再细致一些,绕行而上的山路,阶梯密密伸展,只见其端,难见其终,同样是让人惊叹不已的鬼斧神工之作。 不过,于舟老道带他到这儿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余慈不敢确认,专门又问了句:“问心路?” “是啊,问心路。” 余慈干笑了一声,仰头去看,开凿在擎天山柱上的石阶路径,宽不过五尺,两人并行都有些狭窄,初时这一段还是直的,慢慢地就开始绕行,窄径时隐时现,最终完全隐没在层层云雾之中。 此时,于舟轻声道:“在我年轻的时候,宗门还没有对这儿设限,当时可真热闹啊,每天到这里假借‘问心’之名修炼的同门,都有几十上百个。一天到晚,就看他们上下穿梭,或者干脆占了山道,晚上一不小心,就敢踩着一个。” 说着他甚至有些兴奋起来:“那时候还有一个传说,说是不用任何别的方式,只以肉身力量,一个台阶一个台阶走上去的弟子,宗门就会满足他一个愿望,又或者是境界提升之类——记着,中途可是不能歇息的!” 余慈咧了咧嘴。 于舟笑得很开心:“这当然是个谎话,也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想出来的,不过当时可是瞒过了不少人,鲁德、千宝、海扬,通通都上了当,拼死拼活地往上爬,就想着从宗门那里得点儿好处。哈哈,那时候大伙儿已经把问心路行程算出来了,垂直高度八百七十四里,台阶四百五十九万余级。 “要说纯凭肉身爬上去,辛苦个几天也就是了,可最拿人的是,要逐级走上去,中间完全不让休息,差不多就是保持一个节奏,这个谁受得了?说不得只好一个个惨败,让那个谎话持续了好长时间。” 余慈也听得来了兴趣:“那于观主……有没有走过?” “不瞒你,走过的。” 于舟抚须摇头,似是怀念,又像在感慨:“陪着人走了几回,都没有做到尽善尽美,不过路上风景却是记忆甚深,相当独特。” 说着,他就来了情绪,抚掌笑道:“来来来,咱们今天,就再走一回!” “啊?” “哈,别怕,咱们就是走一程,没什么限制,跑跑蹦蹦什么的,都没问题。” 余慈挠挠头,觉得今天是于舟老道有问题才对。心中如此想法,但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两人当即登上山道,也并没有刻意加速,就是信马由缰,时快时慢,老道“讲古”的时候慢一些,说话的间隙再快一些。总的来说,速度还是挺快的,不过四百多万级的阶梯还是太恐怖了,两人这么个走法,走到天黑,路程也不过走了就是一半多一点儿。 大概是余慈还有十多天摘星主楼修炼时间的缘故,宗门对问心路的禁令并没有落实,至少一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长长的山道上只有他们两人。这期间,于舟老道说了很多话,余慈能记着的其实不多,大部分都是和那些鲁德、千宝那些朋友当年在山道上的见闻。 山道两旁,符法灵光偶尔闪灭,但大部时分都离得很远。问心路上,像是这座擎天山柱上的符箓真空区,按照于舟的说法,这是设计时为使登山者静心之故。m.COmIC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