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二伯娘家坐哈。”周清湖这人也干脆,立刻就走了。旁边周清荣诧异地问,“妈,大哥什么时候说要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周清田就是原身丈夫的大哥的独生子,很有出息,远居京都,已经好几年没回来了。也不是说关系不好有什么矛盾,只是生疏了而已,周大伯走得早,周大嫂子带着孩子改嫁外地,时光和距离冲淡了感情,只是情谊仍存,周建军的葬礼,周清田也是来了的。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周清田在葬礼后再次返京,之后也联系过一次,不过他可没说要回来,这是俞蘅拿来搪塞周清湖的借口。没办法,他倒不是对周清湖不满,而是周清湖嫁的那一家人太过难相处,当年两家结亲的时候就一地鸡毛,那样一大家子住进他家,他还过不过日子了?反正先把话堵住,就算周清田不回来,也会有别的人做借口。 将这件事揭过去之后俞蘅搓搓手抬头看天,问周清荣:“我觉得好像更冷了,你看看温度计。” 周清荣应了声,利索地将挂在廊上的室外温度计拿下来,“妈,零下二十七摄氏度,啧啧啧这气温一看太吓人了,要是以前跟我说我会习惯这么冷的天气,我一定当那人在放屁。” 一眨眼快一年半过去,如周清荣这样身强体壮的青年人已经比较适应这样的气温了,身体的耐寒能力在增强。 “走吧,赶紧把地窖弄好。”俞蘅是视线从乌压压的天空移开,在看不见的高处,雪被挡在了那里。 随着大量人口入住巷牙镇,老亢村同样来了许多陌生面孔,这些外来人更加好奇所谓防雪罩的存在,因此在调理好身体之后,常组团到处拜访,周家这一排正好处于无雪区中心的建筑最受欢迎。村里人淳朴热情好客,一时之间村中人流走动十分频繁,俞蘅主张关紧大门看好孩子,谢绝陌生来客,紧赶慢赶地将地窖全部弄好了。 留着地窖散气味烘干,俞蘅又忙着种蔬菜了,小小的院子生机勃勃,周建安一边小腿截肢了,平日少出门,他妈羡慕地看着周家人的生活,回头背着她儿子叹气。这么年轻都不到四十就少了一截腿,后半辈子可怎么办呢?周建安却主动安慰她:“那么多人被冻死,至少我还活着呢,等以后天气好了我再去找份工作,找不到也有残联呢。” 他妈擦了擦眼泪露出笑容:“妈信你。” 结果第二天,周七叔就通知全村人,说祠堂终于修好了,让每家都来人参加大祭,修葺费用和祭品费用每家分摊五百。周建安他妈大怒:“如果不是他硬要大雪天修祠堂,我儿子怎么会截肢?!那个老不死的害人精,活该下辈子下地狱!” 俞蘅在房里听她骂得越来越不像样,声音尖锐高昂,怕是外面都听得见,这才过去劝慰,最后按着嗡嗡的脑门子回房。他家的钱由周清荣送过去,周清荣回来时低声跟俞蘅说:“七叔好像要给之前受伤的人赔偿,钱就从老人组那里出。”老亢村有一个老人组,由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组成,村里一些有出息的人回馈乡里时,就会捐钱到老人组,由老人组安排发放给村里的老弱病残,称作扶老金。“我就说我不用,我都活蹦乱跳的不缺那点医药费,不过我看建安叔家和老四叔家够呛……” 祭祀那天俞蘅和郑涵都没去,家里就周清荣带着周昊钧过去了,村西头一整早都有炮竹声,听起来比过年还热闹。 俞蘅在厨房里煮药膳,郑涵在客厅边缝衣服边看电视,忽然看见一则新闻,赶紧喊他过来看。电视里在说,今年年末有望做出防雪罩成品,明年可能大批量生产投入使用。新闻上还第一次对防雪罩的结构原理等进行初步解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俞蘅认真地将新闻看完,等新闻播放下一则国际形势时,他舒出一口气。 “妈,你是觉得不靠谱吗?”怎么是这个表情哩?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久。” 郑涵就笑起来:“慢慢等嘛,我看着这新闻心里就有底啊,等全国批量使用的时候,我们就都不怕下雪啦!” “那也是。” 中午,周清荣一手牵儿子一手提着一个大袋子回来,说里面是一条五花肉:“我看着切的,肥瘦都有,做红烧肯定好吃。”又主动说起祭祀的情况,“不太顺利,抛笅杯的时候,七叔抛出两个反面。连续三次,最后匆匆散了,也没人敢再去掷。”郑涵倒吸一口气:“三次都是反面啊?” 周清荣脸色沉重地点头:“老人组的叔公叔伯脸都白了。” 说完这件事,客厅气氛压抑又沉重,周清荣突然笑起来:“不说那个了,说点高兴的,刚刚老人组给建安叔他们发钱了,建安叔拿到了三万,还承诺以后都会有补贴……”俞蘅听了直点头。M.cOMIc5.COm